【创意】《解·放》是钟矛盾心态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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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这个九米多高的关公变形金刚的脚下,人们会有各种各样的理解。其中有赞叹的,有为之自豪的,当然,也有不解其意的。
在不少媒体开始相继热捧这个“横空出世”的中西合并版变形金刚时,毕横却流露出了些许的无奈,“很多来采访的人都觉得我的故事太平了,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卖点。”是的,除了“80后的惊人之作”、“家境并不富裕却耗资近三十万”、“创作中历经一波三折”这些字眼儿之外,毕横的故事确实过于朴实与深沉。但,这正是我们要寻找的力量——独立,坚定,怀有信仰,以及永不停歇地思索。
《解·放》
《解·放》的创作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只就构思而言,便历经了四年的时间。起初,毕横的想法也只是停留在把中国的老式解放牌卡车与变形金刚相结合,创造出一个中西合璧的变形金刚的阶段,且创作的灵感大部分源自1984年动画片版的《变形金刚》。“最初的时候就是因为兴趣,咱们这代人对于变形金刚这些动漫形象是有着一种情结的。而且我觉得做艺术要真诚,那就是首先要从自己真实的体验出发,做自己喜欢的。”
兴趣的确是开始一件事情时最为强大的动力,但是,它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2007年,电影《变形金刚》在美国独立日那天全球上映。面对来自好莱坞的“大黄蜂”,对变形金刚情有独钟的毕横一点儿都兴奋不起来,因为这部电影反而使毕横在自己的作品前望而却步。“凭借当时的理论根基我就不敢做了,我再做的话就成了一个变形金刚迷对这部电影的追捧。在电影上映之前我做这个东西是偶然的,是根据我的兴趣,根据我的真诚和理念去做的一个中西文化结合的作品。而电影上映之后再做,那就成了必然的了,是会被视为跟风炒作。”
但是,如此这般便被搁置下来的创作,还是让毕横心有不甘。“我觉得冥冥之中总有一种力量在顶着我向前走,而且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只要是在我身边发生的与我有关的事情,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后来,毕横又继续尝试着画了一些草图。“由于想刻意避开好莱坞的风格,所以第一个草图画的是个很规整的解放军形象。后来随着草图的完善,我就对它有感情了,并且这期间我也开始重新思考这件事情。”而恰恰是因为这种重新的思考,才使得他的作品拥有了全新的生命。“有些想法常常是在一个矛盾的状态下产生的。之前的那个变形金刚已经死了,虽然我又让它重生,但是它已经不是原来的它了。”
毕横当时的思考过程如下:
问:为什么我做不下去了?
答:因为好莱坞电影的上映让我不敢做了。
问:为什么电影上映我就不敢做了?
答:因为电影上映后肯定会有各种山寨版的变形金刚出现在市面上。另外,这部电影强大的技术和文化背景给了我很大的压力,它让我透不过气来。
问: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大的压力?为什么会有山寨品出现?
答:这个是中国的现状,中国人的现状——自卑,急功近利,拿来主义,过分注重商业利益。
他就在这样的自问自答中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原来是中国的现状在影响我。”“那我不如就用我的作品去表现我所面临的这种现状。”
“我立起这个雕塑,它至少就代表了中国的一种现状——2010年中国的现状就是这样。许多东西不借鉴欧美等发达国家是不行的,所以‘师夷长技’是必须的,也是无奈的,这就像我要把老一辈的精神文化传达出来仍旧需要借助变形金刚这个西方的元素一样。而且事实也证明正是因为我借用了变形金刚这样的元素,这个作品才会得到这么大的关注。所以,这就是我要体现的,我对它就是一种又爱又恨的情感状态。但是,这个跟简单的山寨是不一样的,我有我要表达的精神内核。”
这个“变形关公”被毕横起名叫做《解·放》,意在表达“思想可以解,但精神不能放”。“中国人固有的精神是不能放的,那些东西很精髓。我之所以选择老解放卡车,就是因为它经历了新中国奋起自强的几十年,它代表了中国最朴实的劳动者。而关羽则代表了中国文化中‘仁义’这种最普世的价值观。”当这些渐渐被人遗忘的中国传统元素被拿来与来自西方的变形金刚组合在一起,并形成一个拥有着强大视觉冲击力的作品时,你也许会“很不舒服”地发现这个“变形关公”身上的那种“自相矛盾”。但其实,这种矛盾,也许正恰恰存在于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上。
“从长远的历史时间来看,中国强大了五千年这么久,只是从鸦片战争后开始了一百年的衰落,但现在中国又很迅速地强大起来了,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去自卑。所以如果我们这代人还有这个抱负去表达这些的话,那应该呈现的就是这种状态。”
这也许就是毕横所说的“艺术的真诚”。当一个艺术家面临着一个无法用自己的力量去解决的问题时,他最想做的也许就是用艺术的力量将这个问题真实地呈现于众人,于社会,于世界,让更多的人知晓这些现状,并参与其中,凝聚起改变的力量。
《八小时以外》:你是怎样走上艺术这条路的?
毕横
而到了小学快毕业时,父亲把我引上了专业学美术的道路。那一年的暑假,父亲拿给我一个素描教材,他知道小孩儿都爱画黑猫警长、神笔马良那些有色彩的卡通人物,于是,他用了一招“激将法”,指着那些素描画说:“这上面的东西,你根本就画不出来。”然后我就憋着一股劲,一周后把临摹好的画拿给他看,说:“爸,你看我画得像不像!”我爸看了后就对我说:“画得不错啊,哪天我带你见我的同学吧。”父亲也是学美术出身的,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放弃了。但是,他有好多同学在从事美术教育。就这样,爸爸激发出了我对美术专业殿堂的向往。初二升初三的暑假,快要开学时,我发觉自己并不是很适合应试教育的模式,于是就选择了去考中央美术学院附中,走美术这条路。
《八小时以外》:之后的生活,发生了怎样的改变?
毕横
《八小时以外》:《解·放》这件作品是你这种思考慢慢成熟的一个结果吧?
毕横
而且,这个成熟的过程是离不开身边的人对我的鼓励的。我的父亲在这个过程中始终陪伴着我,他很支持我理解我。在后期的制作过程中,我常常会很急,脾气特别不好,父亲基本上就成了我焦躁情绪的宣泄对象,但是他什么也没说,都忍了。《解·放》是我的毕业作品,可是最终它并没有获得令人满意的成绩,因为学校毕竟无法去鼓励自己的学生用近三十万元去完成自己的毕业作品,这个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评比过后,许多老师都来特别真诚地鼓励我,肯定我的作品,我心里面那种满足感是难以形容的。我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这就够了。所以这个成熟的过程是有很多面的,不单单是一件作品的成熟,是人的成熟。我觉得因此变得更稳定了。
毕横
毕横
《八小时以外》:你说自己要做一颗乐于溶于水的糖,你不会担心这颗糖会被水稀释掉吗?
毕横
《八小时以外》:你希望自己以哪样的姿态来面对生活和理想?
毕横
采访当天,《解·放》正在北京欢乐谷展出,并且正在筹划着去王府井展出的相关事宜。毕横说,这段时间基本上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陌生的号码打进他的手机,关于展出的、商业合作的、甚至是购买他的作品的人有很多。在与外界的不断接触中,毕横尝试着为自己的作品寻找更广阔的平台。这个过程中,自己有一不小心就被别人“整蒙”的时候,也有为了保护自己的作品而与对方“死磕”的时候。现在的他,常常会带着反思的心态来看待这些,“我发现,如果我和对方都坚持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肯妥协的话,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法谈下去。”至于妥协到什么程度?自己的底线要坚守到哪里?毕横还在与外界一次次的“交手”中,不断权衡,持续思考着这些。“这样的作品之前没有人做过,所以关于它的一切事情我都没有一个可以借鉴的模式,一切都是全新的尝试。”
是的,现实不免迷茫,但理想却常常是清晰可见的。毕横说《解·放》并不意味着他的成功,他期待着有一天,通过自己的作品可以创造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