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祁

    1.出行
    一直有个夙愿，要去看看呼伦贝尔大草原。曾在锡林郭勒草原插队的好友梅，说她朋友从呼伦贝尔草原回来，说：“真美！”这几年国内到处跑跑，也学着了解当地之历史，风土人情。也一知半解地知道：北方游牧民族（契丹、辽、金、蒙古、满等）多是自呼伦贝尔草原起源，有呼伦贝尔草原丰美的水草养育，这些民族得以壮大，然后向西、向南发展。
    感谢小三介绍爱国加入我们的出行团队，有爱国这位真正的旅行家，使我们的行程更加丰富多彩。
    按我的初步设想，驾车在呼伦贝尔草原跑跑，有条件再去看看林区。没想到爱国带着我们走边境，看界碑；看了贝尔湖、呼伦湖（呼伦贝尔草原由此得名）；沿着额尔古纳河，来到黑龙江的源头——额尔古纳河与石勒喀河（现归俄罗斯）的交汇处；在大兴安岭的深山老林里穿行，历尽艰辛，终于找到了祖国的最北地——乌苏里（地图上有此名）。

    2.惬意
    我们在中俄边境小村蒙兀室韦拍日出，在漠河北极村欣赏日落；在浑善达克沙地的树荫下午餐，在额尔古纳河的溪水里洗衣；在乌珠穆沁草原骑牧羊人的马，在静逸的白桦林里享受鸟语花香；在傍晚的宝格达林场看到狍子，在辽阔的大草甸拍到雄鹰。在珠恩嘎达边哨嘹望外蒙，在满洲里国门体验祖国之强大。

    草原的暴雨洗刷了我们布满尘埃的车，雨后的彩虹丰富了我们的相机。在林区的峡谷里我们拍山中的晨雾，在呼伦贝尔的沙葱花原肆意造型留影。在布格音塔拉草原的蒙古包里，我们和蒙族老乡互唱敬酒歌，共进午餐；洛沽镇的小木屋里，我们吃主人自种的无公害玉米、南瓜。在新巴尔虎左旗的旷野里，我们拜揭了诺门罕布日德战场遗址；在室韦俄罗斯风格小木屋里，我们访问俄罗斯族老妈妈。一路上多次看到宏伟壮观的风力发电场；返程途中，我们还赶上看达斡尔族小伙子在嫩江里比赛摸鱼。
    驾车出行，沿途风光无限。从丰宁上坝，既感到气候凉爽。当晚留宿多伦，夜空天高月圆。穿越锡林郭勒高原：平坦的草场上蝗虫肆虐；浑善达克沙地让你担心草场的退化；绵延几十公里的风力发电场，蔚为壮观；远处耸起一座山峰，使你想起布仁巴雅尔所唱“天边有一座高山”。渐近呼伦贝尔高原，始见繁草盛花，“风吹草低见牛羊”。

    “我的心爱，在河湾，额尔古纳河穿过了大草原”。我一直想与额尔古纳河亲密接触，可因为是界河，中国这边一直有铁网阻隔出缓冲地带，尽管沿途有收割打捆的草场，牧人的毡包、勒勒车……诸多美景，还是感到美
中不足。终于在在额尔古纳市西山俯瞰到额尔古纳河湿地，在室韦，亲临了界河。河水平缓流淌，对岸也是一座俄罗斯小村，看不到人迹，只看到一群马到河边饮水。河两边都有边防哨所、瞭望塔。我们这边开放旅游，岸边游客骑马、拍照，很是热闹。
    蒙兀室韦，这座独具俄罗斯风情的边境小村，已经开发为旅游点。我们住的农家院虽然是一对四川夫妇经营，但房舍完全按当地俄罗斯风格建造。小院里花木扶疏，盛开的向日葵、罂粟花引来不少外边游客前来拍照。还种植各种时令蔬菜，我们每顿饭点菜就在菜园里。
晚上的广场文化，播放俄罗斯音乐，大家跳俄罗斯民间舞蹈，体验了异域风情。
    室韦附近还有一边境小村——临江，目前还未形成旅游气候，但当地老乡已经在做准备，有的正大兴土木建新房。我们和当地俄罗斯人面孔的老乡聊天，他们有说自己老家是山东聊城的，有说是河北藁城的……。说起村里道路不好，没钱修，说“有钱都让村干部祸祸了”。看来他们都是“中国心”。
    老乡还给我们讲了个故事：有一年的冬天，当界河结冰时，这边有个小伙子晚上越境到对岸村里的酒吧喝酒，喝多了，转天太阳出来才醒。硬着头皮走到街上，就被边防人员盘问，虽然他长相和当地人无大区别，但他说不清从哪来，就被俄方扣留，经过满洲里口岸移交过来，还被罚了一万多元，得不偿失。所以两边的边民是不来往的。
    洛沽是黑龙江源头的小村，这里的村舍也颇有特色。爱国07年曾来过这里，这次居然找到当年载他的小伙子
船老大。这次是小伙子的老爸载我们游源头。铁船逆流而上，江面开阔，水流湍急，漩涡不少。海燕不时向水中冲刺，水鸟盘旋，苍鹰翱翔。两岸森林郁郁葱葱，多条溪水汇入江中。这里是中国少有几处生态未遭破坏之地。
    看到我方巡逻艇疾驶而过，还看到俄方有两只小艇拉着驳船缓缓而行。双方都各行其（河）道，和平相处。
    我们的船一直驰向额尔古纳河与石喀勒河（俄方）汇合处，总算是看到了黑龙江源头！
    乌苏里——中国地图上的最北点。多亏有爱国的带领，我们终于“找到北了！”这里仍然在黑龙江边上，看到江对岸的峭壁，会使人想起那句俄罗斯歌词：“喀秋莎站在陡峭的岸上……”（以前对岸也是中国的领土）。
    我们这边是漫滩，没有陡峭的河岸。听说乌苏里原是一座小村庄，上世纪末黑龙江发大水，整个村庄被冲毁了。我们在草丛里还看到一推残木，应该是当年的房棱之类。
    现在河滩上种有莜麦，大面积还是野花烂漫。我和大卫不约而同想起80年代的一部外国电影的情景：有个坏人被他的同伙捆在多瑙河沼泽地的树上喂蚊子。电影上的景色如同这里——！蚊子也同样厉害，阳光普照，你得不停止地活动，否则就会被蚊子叮上几口。

    3.艰辛
    16天里往返驱车行程6000公里，可以说有一半的路况都是很差的。
    从丰宁到坝上，有段山路崎岖陡峭，司机得有一定经验。这还是开始，看地图上标着的国道、省道，往往赶上修路，就会坑坑洼洼地颠簸一路。车速提不起来不说，赶上错车，有时还要倒回一段路程。
    出行的第三天，下午4点多到了锡林郭勒盟满都胡宝拉格镇。原想在此住宿，住宿条件不理想。向老乡打听路，说还有一百多公里就到兴安盟的五岔沟。这天我们的活动不少（参观口岸、在路边拍照、和老乡午餐），跑路不多。看看天色还早，我们决定赶到五岔沟住宿。哪想到老乡说的“有两个多小就到了”的路，我们走到天黑也没到（这边夏日天长，8点才搽黑）。这条303省道，从这里开始进入大兴安岭林区。山路盘桓狭窄，拉木材的大车常年碾压，已看不出还是否有水泥路面。我们在深沟浅洼里颠簸，还要在前车扬起的烟雾弥漫里探路，我们的车后又是黄尘滚滚。大约颠簸了三个多小时吧，在夜色里终于看到了灯光，黑黢黢的一片翻挖的土场地，看不清前边路，有房舍，灯光即从这里发出。见有几辆大货车在此歇脚，我们也找个路边店歇下。
    转天清晨，大亮的天光下，发现捷达车左侧的两个轮毂都变形了！
    茫茫大草原，相距几百公里的旗镇上才有加油站。我们上午在阿尔山看油箱还满，原想在诺门罕加油，没想到那里没有加油站，只好继续前行。这条203省道正在修路，我们只能走便道。几百米好走，几百米坑洼。不但没法提速，也没法滑行，还不时要减速、踩刹车，躲避石块、坑洼。迈达教我的省油法在这用不上。眼看着油箱亮起红灯，也只能继续往前开。一路上我们的车里都是欢声笑语，这时大家都沉默了。这段路我驾驶，我也顾不得大卫在后座的颠簸，碰到坑洼也不减速。终于到了新巴尔虎左旗（阿木古郎镇），远远就瞭见中石油加油站标志，我和爱国都长长地舒了口气。
    加完油，杨源的车也赶到了。杨源说：“贺亮在路上直担心追不上你们，说:‘看不见XX的车了！’我说:‘追不上好，我就怕看见他们的车停在路边，那就是等着我们去背油了！’我和辛民已经在讨论，买个什么家伙给你们盛油。”——一次小危机。
    出行第八天，我们离开室韦去找北。和房东合影告别后，我们在雨中上路。进入大兴安岭林区，从内蒙古省境进入黑龙江省境。一路都是县道，都在林区穿行，而且一路大雨。道路很窄，错车困难，好在车辆不多。金河镇至满归镇，是我们走过的大兴安岭里比较陡峭的山路，左边峭壁，右边悬崖，但景致极佳。挺拔的樟子松，婀娜的白杨树，牛耳河、激流河，汩汩流淌。大雨滂沱中，不时有山石滑坡，有时还要停车搬石，内心也有紧张——可别遇上泥石流！
     进入黑龙江省界，道路糟透了！80公里的路程，我们整整走了4个小时，可想而知了！
    209省道，是一条沿国境线的战备路，我们从乌苏里开始返程，就走上这条路。开始路况不错，虽然是沙土道，但还平坦，还遇到护路工在维护。在兴安至江湾林场的交叉口，我们还向护林工问路，护林工建议我们继续走209省道，还说路好走。谁知我们再上路，发现路况是愈走愈糟！我国向俄罗斯买油的输油管线，从兴安入境，经过这片林区到大庆。209省道从兴安段起，就被开挖输油管线的工程车压坏了。捷达车，一遇到深辙沟壑，坐车的人都下来步行，杨源自己慢慢开过。
    自认为我的车底盘高，有优越，一路都领先前跑，没想到出事的就是我的车！为躲右边的棱子，我向左打舵，一下子就冲向了左边的大泥垛，托底。我傻了。爱国找了块大石片，爬到车下敲土。这是一块粘土疙瘩，很顽固。我后悔没接受郭三的好意，带上他的的工兵锹（要带东西太多）。我连大卫的拐棍都用上了，不起作用。杨源的车也赶到了，大家一块忙活，但进度缓慢。这时已近黄昏，在这前不见村、后不着店，看不见个人影的深山老林里，油箱又快告罄，我心里着实紧张。天无绝人之路，迎面开来一辆卡车，车上还有铁锨！他们是沿江林场的职工，说前边不远（十六公里？）是林场场部，我们可以在那住宿，还可在那加油。有了工具，进度立即加快，终于将车倒出。这时才想起没有拍照留下记录——大家都紧张了。
    我们还住了三晚“大车店”。第一晚，前面已提到，是宝格达林场的小客栈。当时只剩两间空房，一间是炕，一间有四张床铺，还分走两扇门。男士照顾女士，让我们选了住床铺，而他们四个老爷们挤在炕上。女士们是和房东住东西屋，夜里房东将大门上锁，女士们夜里方便，只好跳窗，真是有门不走走窗户！后来听说男士们尽管睡了热炕，因为有人睡觉打把式，因此也有人伸不开腿就坐着。
    第二晚，就是车子托底后住的沿江林场。虽是林场的招待所，但现在封山护林，林场业务都很萧条，招待所只是有不洁的床铺、公厕，没有洗漱的热水，更没有开水。我们连行李都没从车里取，和衣而睡。
    第三晚，已是在返程途中。在扎兰屯市找不到合适的住处，爱国决定继续赶路，傍晚在省际大通道边的中和镇留宿，这是一家新开的路边旅店，还干净，能洗澡，共用厕所。我们女士的房间只有门，门上方有个窟窿算是通风口。爱国和大卫的房间有窗户，但他们听了一夜公路上过往车辆的轰鸣声。

    4．路线
    天津出发，经北京六环，河北丰宁，内蒙锡林郭勒盟多伦市(留宿)。锡林浩特市，东乌珠穆沁旗（住乌里斯太镇）。参观恩珠嘎达口岸，继续北上，进入大兴安岭林区，住宝格达山林场。路径阿尔山市，阿尔山口岸，新巴尔虎左旗（住阿木古郎镇）。甘珠庙，贝尔湖，呼伦湖，住满洲里。经黑山头，额尔古纳市（住）。室韦（住两宿），室韦口岸，临江。金河镇，住黑龙江省漠河市。洛沽河村，北极村（住）。乌苏里，金沟，沿江林场（住）。瓦拉干镇，塔河，又进入内蒙古呼伦贝尔根河，加格达奇（住）。大杨树镇，扎兰屯，中和镇（住）。乌兰浩特，科尔沁右翼中旗，扎蕡特旗，巴林旗（住）。赤峰，河北承德，兴隆，翻越青松岭，住黄崖关。宝坻温泉城，天津。
    从华北平原上坝上，穿越锡林郭勒草原，沿中蒙边境、中俄边境走呼伦贝尔草原，在大兴安岭林区穿行，沿嫩江西岸返程。

    5.感想

    看到呼伦贝尔草原，想起那些歌：“辽阔的大草原……风吹绿草遍地花……羊群好似珍珠撒……一弯绿水映蓝天……”。

    在大兴安岭里穿行：时而穿越潺潺的溪流，时而有急湍的河流相随；一路欣赏树影婆娑的白桦林，日光下澈的原始次生林，挺拔苍翠的再生林……。

    “我的心爱，在天边，天边有一片辽阔的大草原……。我的心爱，在高山，高山深处是巍巍的大兴安……”。
    呼伦贝尔，我还想去。再去要到呼中，看真正的原始林（据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