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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鹰
杨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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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的夏天渐渐地临近了,这是我们到阿日点力苏插队后迎来的第一个夏天。熬过了冬季漫长的酷寒,经历了春天狂野的风沙,终于迎来了草原上最好的季节。这时我们天津知青都从分散的冬营盘回来,集中到队里的饲料基地呼吉图,为我们自己盖住房。
一天收工回来,意外地看到了两位稀客——两只小雏鹰!原来是到营盘向老乡学习放羊的女生朱坤,在赶羊的途中发现了一个鹰巢,里面有几只嗷嗷待哺的雏鹰,朱坤出于好奇,抓了两只出来,带回了我们知青点。
我们的小机房(因为没有住处,我们21位天津知青临时分散住在队里的两个机房和一个小蒙古包)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忙活起来,怎么来安置这两位不速之客?大家动嘴动手,各出高招,最后是找来一个深底的破脸盆,将两位小客人放在里面,就成了一个临时的鹰巢。两个小家伙在盆里伸着小脑袋,张着桔黄色的大嘴,吱吱地、起劲地叫个不停。一定是要吃的。好在队里分给的羊肉还有剩余,赶紧切成小块往小家伙的嘴里喂。小家伙就大口地将肉囫囵吞下。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它们。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大人们从乡下回来,带回了几只小麻雀,小雀们也是张着桔黄色的大嘴叫个不停,可是我们几个孩子怎么喂它们,它们都不吃。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一个个蔫蔫而去。所以,我特欣赏这两位小家伙,一点也不认生,不胆怯,勇敢地、顽强地争取生命地存在。我们把“鹰巢”放在机房的柴油机上,这一晚,小家伙们是和我们一起过的夜。它们睡得很安详,也许是吃饱了的缘故。
一天收工回来,意外地看到了两位稀客——两只小雏鹰!原来是到营盘向老乡学习放羊的女生朱坤,在赶羊的途中发现了一个鹰巢,里面有几只嗷嗷待哺的雏鹰,朱坤出于好奇,抓了两只出来,带回了我们知青点。
我们的小机房(因为没有住处,我们21位天津知青临时分散住在队里的两个机房和一个小蒙古包)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忙活起来,怎么来安置这两位不速之客?大家动嘴动手,各出高招,最后是找来一个深底的破脸盆,将两位小客人放在里面,就成了一个临时的鹰巢。两个小家伙在盆里伸着小脑袋,张着桔黄色的大嘴,吱吱地、起劲地叫个不停。一定是要吃的。好在队里分给的羊肉还有剩余,赶紧切成小块往小家伙的嘴里喂。小家伙就大口地将肉囫囵吞下。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它们。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大人们从乡下回来,带回了几只小麻雀,小雀们也是张着桔黄色的大嘴叫个不停,可是我们几个孩子怎么喂它们,它们都不吃。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一个个蔫蔫而去。所以,我特欣赏这两位小家伙,一点也不认生,不胆怯,勇敢地、顽强地争取生命地存在。我们把“鹰巢”放在机房的柴油机上,这一晚,小家伙们是和我们一起过的夜。它们睡得很安详,也许是吃饱了的缘故。
第二天,在机房对面的水渠高台上,我们为它们做了个简陋的窝,正式安置了我们知青点的这两位新成员。当时我们已养了一只狗,两只猫,又开始养这两只雏鹰。我们还给两个小家伙起了名字,一个叫“纠里纠克”,一个叫“土耳其”。根据是什么,现在已无从考证,大概都是希望它们能成为草原猛士的意思。
从此,劳动之余,我又自找了一份新工作,给这两只小家伙找吃的。这小家伙们的食物可不省事,不像狗呀猫呀,随便什么好坏都能吃,吃着残羹剩饭也长得强壮。鹰类是绝对的肉食动物,非肉莫属! 因为天气已转暖,队里已很少杀羊分肉(羊肉也不便保存),开始还能用我们存有的一点羊肉喂它们,而且它们的饭量还不大,但很快就没有肉了,小家伙的饭量却在一天天增长,怎么办?现在已记不起是怎么想到的——捉田鼠。草原上的田鼠很多,有这么个小插曲:当时学大寨,各牧业队纷纷在已沙化了的草场上开了块地种庄稼。68年秋天我们刚来到草原,分到各队的知青们就参加庄稼收割。听邻队乌兰呼洞的同学说,他们收荞麦时,挖出一个田鼠洞,里面都是粮食,牵匹马去吃,马都吃撑了。可想而知,草原上的田鼠是多么猖獗!
每天中饭后,是我们小息的时间,我提着一桶水,向一个一个的沙包走去,沙包上长着一丛丛的骆驼刺。随时都能看到田鼠在沙包间窜来窜去。看准一只田鼠钻进草丛下的一个洞口里,近前去再发现草丛下面还有另外几个洞口,一般都是三个,将两个洞口用石头或土块堵上,将水从留着的洞口灌进去。有时只用半桶水,那只田鼠就会逆水从洞里慌慌张张地钻出,这时就要眼明手快,将田鼠砸死。有时我就用手里的铁桶压下去,成功率几乎百分百。有时要一桶水都灌下去,田鼠才会钻出来,好在我们住的机房,屋子就通着一口机井,呼吉图是不缺水的。只要多提几桶水,我们小家伙的食物就不成问题。开始我都要将田鼠分成小块,喂给小家伙。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小家伙成长地很快,后来我将整只的田鼠扔给它们,它们自己就会张开翅膀,跳跃上前,用自己的爪子和嘴撕扯田鼠,然后连皮毛一起狼吞虎咽地吞下。鹰类吃东西就是这样:将食物囫囵吞下,在胃里消化,再将消化不了的皮毛在胃里揉成橄榄果形状,从嘴里吐出。小家伙排粪便也很具有战斗性,它们的小尾巴向上一翘,粪便就向后上方射出,象高射炮发射出一发发炮弹!它们刚来的那天早上,我们就发现放他们的脸盆壁上和附近的墙上都是小家伙射出的“炮弹”,盆里还有一个个“橄榄果”。小家伙吃饭拉屎都充满了个性!我太喜欢他们了!
可能是草原的环境适合,也是小鹰们生命力的顽强,还有大家都上心,除了给小家伙找食物,我没觉得怎么费事,小家伙就一天天地长大起来。开始只能张着嘴要吃的,接下来自己会伸展翅膀趔趄地扑向食物,后来我将还能动弹地田鼠扔给它们,它们就勇猛地扑上去,用爪子揪扯,用嘴使劲地撕咬、吞咽,我欣赏他们的勇猛精神!
7月里,草原上下了一场大雨,引发了山洪,呼吉图北边的希啦木仁河河水暴涨,我们的居住地也变成了水乡泽国:一道道干沙河涌出了湍湍急流;一簇簇的骆驼刺陷在了沼泽之中;我们机房后的一块平坦地,是我们工余后玩排球的场地,竟倾注出了一洼波光鳞鳞的池塘,只有高高的直芨伸出水面……。
水来得猛去得也快。大水之后的草场一派茂盛,直芨就像春笋似的往高蹿。同时我们也发现,鹰们的食物链——田鼠少了(田鼠被大水淹死了),象我们那样原始的捉法,已很难抓到了。草原是博大的,鹰们是要草原养育的。田鼠少了,还有满地爬地蜥蜴。我们开始抓蜥蜴,继续养育我们的爱物。虽然蜥蜴个头小,但好捉,所有同学都可上手,随时都有同学捉到提供来。只要是肉类,鹰们就不挑食,一样照吞不误。
偶尔也有食物困难的时候,有一次,一时没找到喂食,也是想训练鹰们觅食的能力,我找来那只特让我们讨厌地小赖猫(我们给它起名叫“孽咪”),扔给它们。小猫见了它们,眼睛里充满了恐怖,想逃跑,小鹰们的眼睛却射出锐利的光,它们一起勇敢地,却磕磕绊绊地扑向这只活物,孽咪几次挣扎要逃脱,都被小鹰们抓回(我也帮过一回忙,阻止孽咪逃脱)。经过一番奋战,鹰们合力完成战果,将孽咪瓜分得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之余,小家伙们蹲在水渠的高台上眼望蓝天,寻找着在蓝天白云间盘旋着的同类,继而又使劲儿扇动它们的翅膀,在水渠上跳来跳去。时间不长,它们的双脚就能离开地面,开始是一跳一跳地飞,然后是一跃一跃地飞,接下来能够短距离飞了。每当我们收工回来,冲着水渠的方向远远地喊一声:“纠里纠克”或是“土耳其”,它俩就会欢快地叫起来,一蹿而起,争先恐后地从水渠高台上滑翔而下迎向我们,落在我们的脚下或肩上。
都说狗是通人性的,从我们养的牧羊犬也可看出:一天收工后大家正准备吃饭,男生杨源要教唐富贵(队里的一位年轻社员)摔跤,我们的牧羊犬契卡若无其事趴在旁边。没想到他们俩刚扭到一起,契卡就猛地窜上来,照着唐富贵的屁股就咬了一口,还好只咬破了两层裤子,没伤着皮肉。看来它是以为俩人在打架,自然要帮主人“拔创”了。我们的小鹰们也有同样的故事:有一次我们几个女生和队长官其格在机房附近不知为什么事争执起来,谁也没想到,小鹰们——我们的小勇士看到我们冲着队长嚷嚷的样子,突然气势汹汹地扑向队长,幸亏我们及时拦住,否则队长官其格英俊的相貌就会破相了。
夏天要过去了,我们的房子要盖好了,我们的小家伙也长成了矫健的雄鹰,它们要离开这里,到属于它们自己的世界去搏击。有两天,我们收工回来,还能看到水渠高台(我们的鹰巢)的上空,有两只雄鹰在盘旋,以后就再没看到。有时看到高空翱翔的雄鹰,不知可曾相识。
草原的生活是艰苦的,我们苦中取乐;插队的日子是单调的,我们寻找情趣。现在反思,我们是不应该抓小雏鹰,让它们小小年纪离开父母;养了多日的鹰,都没有认知雌雄,更不知是什么品种。更不应伤害了一只小猫!最近听同学说:因为这两只鹰是由人类养大的,它们对人类没有防范,后来被当地人打死了。
在那个混沌的年代,我们年轻,我们蒙昧;我们好奇,我们浪漫,我们也做傻事。
草原的生活是艰苦的,我们苦中取乐;插队的日子是单调的,我们寻找情趣。现在反思,我们是不应该抓小雏鹰,让它们小小年纪离开父母;养了多日的鹰,都没有认知雌雄,更不知是什么品种。更不应伤害了一只小猫!最近听同学说:因为这两只鹰是由人类养大的,它们对人类没有防范,后来被当地人打死了。
在那个混沌的年代,我们年轻,我们蒙昧;我们好奇,我们浪漫,我们也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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