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无忧”与“傲慢”
花生工作室的王瑞智寄来了新的一期《万象》(2006年12月刊),第一篇即是《伊斯坦堡就是我的命运——帕慕克的呼愁》。近几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中,今年的帕慕克尤令我心有所感。对于学过建筑史的中国人来说,伊斯坦堡是一个遥远的符号,它带着中世纪的气息。诸如巴黎、伦敦、罗马、雅典,这些从中世纪以来同样辉煌的城市,现在已有了详尽的现代解数,但伊斯坦堡没有现代解,甚至比北京的现代解的路数也要少很多。帕慕克的写作,却是对伊斯克堡作出现代解释的一次伟大尝试。我不知道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委们有没有基于这样的理由来评他的奖。这个奖属于中世纪精灵的当代面貌。
我身在深圳,则对帕慕克在伊斯兰堡的“呼愁”有这么一层理解:年轻的深圳,是为赋新辞强说愁,而古老的伊斯兰堡,是
深圳是无忧无虑的。“四个难以为继”,似乎也是为赋新辞强说愁的味道。因为深圳没有任何古城堡气息,它更象一个敞开的走廊或客厅,或者象一片红树林,够容量,就多装几只鸟,不够了,跑掉几只。没什么大不了的。
深圳也是傲慢的。来自珠江以北的人群,说着不同种类的普通话,并不把港式审美习惯中的贫嘴饶舌、多动症当一回事,即使深圳自己的媒体也鹦鹉学舌,许多的深圳人也根本不正眼看一眼。东北腔、河南腔、湖南腔、四川腔,都可以在公众场所大声喧哗。象我这样冥顽不灵的,到商店去买东西,到酒楼吃饭,总是要求服务生:请说汉语,尽管我自己的汉语也说得不好。深圳也嚷嚷深港协作,一旦香港无动于衷,深圳人也是于衷无动。
深圳人焦虑,但不忧愁,深圳人困惑,但不苦闷,深圳人没有知识分子式的悲伤、敏感与神圣忧思,因为它象一个穿着随便的粗鲁少年。
要是让我选择伊斯兰堡还是选择深圳居住,犹如选择戴玉佩还是戴避孕套,毫无疑问是后者。因为我们愿意在快乐中悟死亡之道,而不是忧闷中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