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读曾国藩与左宗棠,感触颇深。
曾氏青年时期狂放张扬,大刚有余而柔性不足,因此虽官运尚可,却处处碰壁,在湖南江西为官场所不容,后竟至向咸丰皇帝愤而牢骚,又借父亲去世之时临阵脱逃,回家丁忧。咸丰皇帝感其不智,便顺水推舟解除其兵权。但可贵的是,曾国藩虽因皇帝对其情绪的漠视而跌入深渊,但却在他人生可谓最低谷时愤而自省,参悟诸子百家之理,意识到大刚易折。要想成功,必须刚柔相济,刚是目的,柔是手段。一味知刚则败,一味知柔则弱,二者偏废均不可成。经过两年的反省,曾国藩大彻大悟,一改曾经的鲁莽与刚直,为人谦逊,胸怀博大,世事洞明,很快成为百官之首,为人敬仰,成为近代史上最醒目的文化代表。
而再观左宗棠,其才华不可谓不卓绝,其品格不可谓不高尚,其功勋不可谓不巨大。“是国家不可一日无湖南,是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养儿强于我,挣钱干什么;养儿弱于我,挣钱干什么”,以及在收复新疆的历史功绩,无一不体现左在中国近代史上的历史地位。但左的性格过于刚直,自负才气,加之与曾国藩的“瑜亮情结”,使其口无遮拦。与曾的区别在于,曾每日必做功课,几省其身。言谈举止,处处皆以圣人之标准要求;而左则认为,自己为人坦荡,不必以官场陋习为准。甚至希望自己的特言独行为当时清廷官场带去清新之气。因此一生受到百官诟病。在收复新疆之后入朝为相,只几月便为官场不容,最后再度出京,客死异乡。特别是晚年在与李鸿章的争斗中,因其不容沙粒,不知刚柔相济,朋友甚少。仅有的一些追随者均因其行为性格而受到李派势力的打压,难有出头之日。
曾与左都是湖南人。湖湘文化既因当地水土环境而有南蛮之说,又深受宋明理学之影响。因而可以看到曾与左在早年,性格均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均是刚直不阿,行为做事之人。这一点,两人特别是左宗棠虽嘴上不认输,但心里到死都相互欣赏。两人的区别在于曾能在逆境之时深刻反思,真诚反省,继而自我批评与自我成长;而左坚持己性,不与世俗妥协。自省的结果是融入世俗最终又能超越世俗,不妥协的结果是处处碰壁,灰头土脸,行为办事处处受肘。两种结果谁好谁劣,一比便了然。
但自省虽只有两字,要真正做到却是比登天还难。自省首先不是形式,是需要从骨子里真诚地自我批判,是需要大决心与大智慧的。如果自己不能站在自己灵魂的对面审视自己,看到自己的问题与缺点,便不可能有自省的动机,更别提效果了。自省还是一个长期的艰苦的过程,非大定力、大恒心不能坚持也。曾国藩每日必做功课,家信、抄字、诗书、反省,一生数十年如一日,将如此机械式的功课始终坚持,最后终成“正果”。
观人是为了正己。还记得郝振省曾多次提到我像极曾国藩的早年时期,虽文武兼备,水陆两栖,但性格张扬,不善藏拙,刚直有余,柔性不足。我虽然也深为认同,却又有着左宗棠的犟劲,一刻也没有着力对自己的思想进行认真地改造,既使偶然想改造了,也是动力不足,很快消于无形,全然没有达到半点效果。乃至快到不惑之年,依然语言、行为较为鲁莽,全无智慧可言。大刚易折,我虽深知其理,却从心里头抗拒所谓的柔术,不想“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当然结果可想而知了。
所以,事到如今,再不改变已是不行。人到中年,老人以我等为精神支柱,孩子视我等为参天大树,老老少少皆依靠。我若不能成长、成熟,有一方天地与空间,又如何给老人与孩子们以天地与空间。因此,我便是真心下了决心了。前人既已做出表率,何不效仿其法,为我所用。自今天起,就从日课做起吧。早课500字反省前日所为,晚课500字则寻思传媒之法,如此以往,日日坚持,不敢懈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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