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解:大连·石林上的舒展
点点:
“十·一”假期临近,爸爸在想是不是把你接到北京来。只是谁带你来是个问题。
老家刚收割完中稻,我虽然再三邀请爷爷十一到北京,但还是被爷爷断然拒绝了,主要是家事放不下。爷爷现在是老家周氏家族的族老,方圆几里周姓人家有什么纠纷不找乡村政府,专找爷爷。有时我一想,倒也好,爷爷年纪大了,老有所为,老有所乐也没什么不好,调停纠纷本来也就是在做善事,用农村的话说,也是积德吧。
这两日经休整身体慢慢有些恢复,生活也规律起来。出于对身体机功减弱的紧张,事隔数月之后,爸爸又捡起了乒乓球运动,每天下午五点,总是要打一场了,一个小时绝不超过,但已足大汗淋漓,事后只觉畅快。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想我该重视些了。
这两天并没有系统的感悟。只有一个小小的生活片断丰富着我的感知,虽然均已过去,那场景,那言语却还始终在我的脑海里呈现。有时我就在想,其实我们只要用心的感悟,也许生活中的一个小小的片断也可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的。
本周二的傍晚,在电脑前工作一天,肩背部已经有些酸痛难忍了。记得还是在成都时,国医馆的专业按摩人员就说过,我的背部一些经络已经有些劳损,甚至呈现绳状,需定期按摩,才能好转。正好下班回家没事,我就走进了马连道一家盲人按摩店。店很小,只有三张铺位,苦于没有更好的条件,我只好将就。事过十几分钟,突听见一个怯怯的声音传来:“请问你们这里老板在吗?”我好奇地抬起头,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士带着点惶恐与紧张,等着屋内人士的回答。年轻的老板娘马上从屋内出来,“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找一份工作,请问你们这里需要女的按摩师吗?”
老板娘犹豫了片刻。我知道在这个行业,其实女盲人应该是比较容易找到工作的。老板娘一定在考虑着什么,后来我看似乎是对这个女孩有了兴趣。便听她问道:“行业上岗证都有吧?”
“有。”
“哪里人?”老板娘又问。
“安徽一个县城的。我们那里按摩一小时才20块,你们这里一小时能最低收50块。我弟弟上大学要钱,我就一个人出来了,想多挣点。”听说为了弟弟上大学,一下子引起了我的兴趣,我不由得端详起这位姑娘。
她依然是怯怯地站立在那里,眼睛明显处于半盲状态。两只手不断地玩着衣角,显然有些放不开。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家庭条件比较困难的女孩。老板娘继续询问:
“那你现在住哪里?”
“我刚来北京两天,现在住在那个火车站的女厕所里。”
“什么?”
显然,老板娘跟我一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依照女孩的说法,她指的应该就是北京西客站,尽管西客站的厕所还算是比较卫生的,但一个晚上在那里留宿在我们看来几乎是无法想像。但看到姑娘认真的样子,我信了,老板娘也信了。
“说说怎么回事?为什么住那啊?北京没什么亲戚朋友吗?”
姑娘沉默了一小会,说:“没有,我一个人来的,北京是第一次来,身上也没什么钱了,住在那里边安全些吧。本来看到火车站的地下过道里睡了好多人,可我还是有些害怕,就住进厕所了。不过你们放心,我是很讲卫生的。”
听到这里,老板娘很久没有说话。我心下也是一阵感慨,这年头,还是不容易。我猜想老板娘肯定是打退堂鼓了,不料沉默了一会,老板娘开始吩附另一个按摩师傅给另一家按摩院的老板打电话,然后就给女孩耐心地解释起来:“确实很抱歉,不是我在推脱你,我这里你也看到了,总共才三个床位,两个按摩师傅,已经跟了我们几年,关键是还是两个男的,你要是来,住的问题上也不方便,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联系上另一家按摩医院,让你去上班。”老板娘的言辞很诚恳,听得出来,她似乎已经对这位素昧萍生的姑娘产生了尊敬。
故事说到这里应该基本差不多了。我离开的时候那个姑娘还在那里等着老板娘打听的消息。我觉得那天下午的按摩的确很有些意义。社会上的骗局很多,但我也有我基本的判断力。这是我这几天以来经历的最有意义的一件最真实的小事,却让我感知人间冷暧。我自称一直是一位生活的智者,经常习惯于感受生活的真实与苦难,以此来获得对生活及生命更深刻的感知,以此来拥有生活的厚度。这件小事,无疑使我更坚信人性的光明与伟大,无论有些事情有多难,无论社会的阴暗面有多黑,这个社会的绝大多数人还是善良与热心的。我同情于那位姑娘的遭遇,便更钦佩那位老板娘的热情与真诚,从那天开始我就想,这家按摩店我会常去了,好人的生意我当然是要照顾的:)
当然,对你来说,当你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也许,就是一个故事而已。但爸爸希望,你还能读懂这故事以外的东西。
父 亲
2007年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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