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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纾译文:记惠斯敏司德大寺

(2008-02-13 23:5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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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分类: 黄钟大吕

    茅盾1934年有一篇文章《直译·顺译·歪译》,其中言及:

 

  “ “直译”这名词,在“五四”以后方成为权威。这是反抗林琴南氏的“歪译”而起的。我们说林译是“歪译”,可丝毫没有糟蹋他的意思;我们是觉得“意译”名词用在林译身上并不妥当,所以称它为“歪译”。

 

 林纾译文:记惠斯敏司德大寺

林纾

 

   林氏是不懂“蟹行文字”的,所有他的译本都是别人口译⑥而林氏笔述。我们不很明白当时他们合作的情形是别人口译了一句,林氏随即也笔述了一句呢,还是别人先口译了一段或一节,然后林氏笔述下来?但无论如何,这种译法是免不了两重的歪曲的:口译者把原文译为口语,光景不免有多少歪曲,再由林氏将口语译为文言,那就是第二次歪曲了。

 

林纾译文:记惠斯敏司德大寺

 

   这种歪曲,可以说是从“翻译的方法”上来的。何况林氏“卫道”之心甚热,“孔孟心传”烂熟,他往往要“用夏变夷”,称司各特的笔法有类于太史公,……于是不免又多了一层歪曲。这一层歪曲,当然口译者不能负责,直接是从林氏的思想上来的。

 

   所以我们觉得称林译为“歪译”,比较切贴。自然也不是说林译部部皆歪,林译也有不但不很歪,而且很有风趣—甚至与原文的风趣有几分近似的,例如《附掌录》中间几篇。这一点,我们既佩服而又惊奇。”

 

   翻译界一说“歪译”,定要扯上林琴南。我倒认为20-40年代那些经过欧风美雨洗涤的衮衮诸公们,虽然谙熟外语,但中文功底在林氏以上的,除了钱钟书学贯中西,恐怕再无第二人。林纾对华盛顿·欧文the Westminster Abbey的“翻译”,或“改写”,或剪裁,非但不是凭空捏造,倒是很有看头。钱钟书说过看Scott的作品,还不及看林纾的“译文”畅快。注:Sir Walter Scott(1771-1832) 英国民谣家和历史小说家,自成一派。他的作品包括《威弗利》(1814年)和《艾凡赫》(1819年

 

从网上搜索到林纾的简介:

 

    林纾(1852~1924)近代文学家、翻译家。原名群玉,字琴南,号畏庐,别署冷红生,晚称蠡叟、补柳翁、践卓翁、长安卖画翁。福建闽县(今福州市)人。早年曾从同县薛锡极读欧阳修文及杜甫诗。后读同县李宗言家所藏书,不下三、四万卷,博学强记,能诗,能文,能画,有狂生的称号。光绪八年(1882)举人,考进士不中。二十六年(1900),在北京任五城中学国文教员。所作古文,为桐城派大师吴汝纶所推重,名益著,因任北京大学讲席。辛亥革命后,入北洋军人徐树铮所办正志学校教学,推重桐城派古文。后在北京,专以译书售稿与卖文卖画为生。

 

林纾译文:记惠斯敏司德大寺

北斗洞 林纾 1922年 中国美术馆藏


    林纾翻译小说始于光绪二十三年(1897),与精通法文的王寿昌合译法国小仲马《巴黎茶花女遗事》,二十五年一月在福州由畏庐刊行。这是中国介绍西洋小说的第一部,为国人见所未见,一时风行全国,备受赞扬。接着他受商务印书馆的邀请专译欧美小说,先后共译作品180 余种。介绍有美国、英国、法国、俄国、希腊、德国、日本、比利时、瑞士、挪威、西班牙的作品。单行本主要由商务印书馆刊行,未出单行本的多在《小说月报》、《小说世界》上刊载。跟林合译美英作品者有魏易、曾宗巩、陈家麟、毛文钟等,合译法国作品者有王寿昌、王庆通、王庆骥、李世中等。

林纾译文:记惠斯敏司德大寺

巴黎茶花女遗事


    林译小说的译笔有其独自的特色和成功处。如所译《撒克逊劫后英雄略》,颇能保有原文的情调,人物也能传原著之神。《孝女耐儿传》中,写胖妇劝主妇之母为主妇出气以重罚其夫一段,不仅原作情调未改,有时连最难表达的幽默也能表达出来。他的译笔一般轻快明爽。 

 

    林纾译书的速度是他引以自豪的。口述者未毕其词,而纾已书在纸,能一时许译就千言,不窜一字。他是古文家,喜欢用古文义法来讲他译的小说。他赞美狄更斯“扫荡名士美人之局,专为下等社会写照”,善于“刻画市井卑污龌龊之事”,善叙“家常平淡之事”(《孝女耐儿传自序》),而用《史记·外戚传》写窦长君的话作比,认为《史记》中此等笔墨亦不多见。又说《红楼梦》虽亦“善于体物,终竟雅多俗寡”。通过用《史记》、《红楼梦》作比,赏识狄更斯的笔墨,为中国读者打开了眼界。他在《不如归序》里,称德富健次郎“夹叙甲午战事甚详。余译既,若不胜有冤抑之情,必欲附此一伸”。又说:“纾年已老,报国无日,故日为叫旦之鸡,冀吾同胞警醒。”这说明他翻译小说,不光要把外国小说艺术技巧介绍到中国来,更要把他的爱国热诚,通过翻译感动读者;加上他凭着自己的文学素养,用来补有些原作的不足,使他的译作竟胜过有些原作。他借助他人口译来翻译的小说,其中的成功译作至今还具有生命力。

 

   “译才并世数严(严复)林”,斯言是也。

 

    请欣赏林纾的生花妙笔:

 

记惠斯敏司德大寺


(选自《拊掌录》,今译名为《杰弗里·克雷昂先生的见闻札记》,Geoffrey Crayon为华盛顿·欧文的笔名。)


[美]华盛顿·欧文 著   林纾 笔译    魏易 口述

 

  一日为萧晨,百卉俱靡,秋人寡欢之时,余在惠斯敏司德寺游憩可数句钟。当此荒寒寥瑟之境,益以阴沈欲雨之秋天,可云两美合矣!余一入寺门,已似托身于古昔,与地下鬼雄款语。门内列甬道至修广,上盖古瓦,阴森如履地洞;修墉之上,作圆窦通漏光。是中隐隐见一僧,衣黑衣,徐行若魅。余一人既入是中,决所见必皆厉栗之状,即亦无怖。墙壁年久,莓苔斑驳,泥土亦渐削落;壁上碑版,隐隐亦悉为苔纹所封;而镌刻之物,觚棱渐挫,但模糊留其形式而已。黄日布地,四围仍阴悄动人,高墉修直,仰望蔚蓝,直类井底观天;而本寺塔尖直上,半在云表。
  余循行废殿之上,遥想当日之经营,至此已榛芜满目。更读残碑,半倾侧于地,或即成为砌石,履迹所经,字画均漫漶不可读。尚有一碑,列三巨公名,仿佛可辨,其事迹则久已磨平,无可求索。三公者,均本寺主持,为十一二世纪时人。余痴立久不能语,以为人死留碑,即碑亦不足深恃;可知人欲图名,欲身后令人思慕,其事滋难恃也,若更数年者,将并此而没矣!当日营谋,刊石立像,谓可不朽,不知石亦有时而漫灭也!
  徘徊中,寺钟已动,回音若抱柱而铿,余立身丛冢之中,似此钟声诏人,今日光阴又匆匆逝矣!余在声浪之中,摇摇似为此声催吾入诸窀穸,可悲也哉!
  已而徐步入广殿中,既入,而壮丽之奇构,令人震越失次;盘花大柱林林可数百株,藻井直上,高厉不见其极。余自视若在殿础之下,蠕蠕直如虫豸。以此殿之高且广,寂寥无人,履之心悸,足不敢前。每一窥足,而回音辄发于壁间,觉一举一动皆生奇响。余肃然,处吾旁者,均先代贤哲英雄之骨,不能不加敬恭。然不禁一笑者,笑彼功盖宇宙,言成经典之人,至于今日,则残骨数星,与沙土交杂,聚此漠然无人之区,外此其又何恋耶!生前举手可以奄有江山;至于钟漏歇时,欲与前勋争此土壤,尚有吝惜不复相让者,则又可悯矣!夫万年之名,人人所歆,而铭诔陈陈,观者又复几人?矧此石苦漶,复不足深恃耶!
  余此时迤逦至古诗人坟碣之下,盘桓久之。诗人遗事,至简而易读。惟莎士比、爱迭森两先生尚有小石像存焉,余人则半像粗记姓名而已。嗟夫!诗人固无勋荣,而吊古人来,往往于诗人断坟多增留恋。凡人之吊古英雄,但有骇叹,若诗家遗像,则绵绵然情动于中,即亦不知其所以然。以诗人感人之深,虽异代有同夙契。盖著书者之神,往往合于读书者,情丝蒙络,款款深深。余人则但凭历史为准,而史殊不足恃。诗人印人以心,每诵其诗,辄如新发诸硎,不斥为陈人屏之也。须知诗人为人多而为己少,以诗人生平去欢乐而即幽邃,闭户苦吟,取古人之心迹与今人粘合无间,而名誉又不从流血而来,一一本诸心思,以公道论之,后人宜有感戴之思。盖诗人之留贻,非属丰功伟烈,或徒托空名,直握其智珠,出其慧力,悉投诸后人,一无所吝也。
  余既凭吊诗人,更进则古皇陵寝矣。又进,则名臣勇将及有名主教之属。碑碣林林,顾乃无一声响,大似《天方夜谭》中所言术士入城,城人皆化为石偶者。偶读墓碑,佳者亦夥,独有一家,则碑志中有二语云:“兄弟勇,姊妹懿。”言词至赅简,而感人亦至深也。
  余当万念俱寂时,忽隐隐闻市声及车马之声随西风而至,此二境乃至不相侔。人世繁声竟直至夜台之上耶?余徘徊间,西日将匿,似游人宜反,而暮钟亦急。余见沙弥衣白衣,鱼贯入殿。余独立于亨利第七礼拜堂之前。门外阶级重重,铜扉严阖。余仍入观,堂中营造之工,一时无两。壁端镌刻垂满,每刻均镌先贤,而刻工之佳,几于视坚石为木绵,屋顶均密刻,仰观竟纤细如蛛网。中立二石像,则帝、后御容也,旁立均勋戚大臣。每像之前,均玉石阑于旋绕,顾富丽至此,转令人生无穷之悲,盖经构此宇,非有大力乌能者?乃残骨即居止广殿崇墀之下矣!意必有一日,鸟巢其上,游人凭吊坏殿之基。殿外尚有二陵:一为英后伊里沙白,一为苏格兰后马利亚。二人,仇讐也,今乃相距一丘,则所谓仇讐者,亦不外如此耳!方今力持公论,何人不为马利亚鸣其冤抑?以大势论之,二人生死当万元相见之期,不图埋骨成灰,乃同此濛濛之埃壒。
  余倦极,困息于马利亚石像之下,怜而吊之。时万声俱寂,并住僧梵呗之声亦渺。天色沈沈,黑影渐生,石像亦渐模糊。晚钟逐处皆动。余起立将出,遂拾级下。忽见爱德哇德圣王之墓,因复登临。坟外环立多像。为势稍高,历历见诸茔兆。左近有加冕御座一,为木制。余思加冕者,皇帝得意之秋也,今胡为移此得意之御座置诸寝园?然则人世得意失意事,相去亦不数武耳!
  天色已晚,僧将闭门,余遵旧路而出。余既出殿门,寺门即阖,回音尚隐隐然。
  余既出门,思欲默识今日所见,乃脑筋棼如乱丝。自念刚出此门,胡为遗忘如是之迅?然则智、名、勇、功,乃可令人久忆耶?彼所谓大名千古不朽者,亦讏言耳,驹光之隙,时推陈而出新,须知前此文字固佳,然翻阅已至未叶矣!今日名人,即推倒旧时之老宿者,不知后来之秀,久磨砺以待汝矣。故历史陈陈,后人闻者,每疑信为荒唐之说。实迹偏成疑案,因之聚讼纷纷,而纪功之碑,亦不待人力推陷,皆倦极而思睡于地,所镌古书,亦渐渐为空气所蚀,成为平面。无论华表、穹门、金字塔,后此均一堆沙石耳!纵使坟台坚固,亦复何济?而亚力山大之尸灰已扬归乌有,仅留空椁,置诸博物院中。埃及之“木默”,固长历人世之光阴,即波斯之坎白西司,亦未尝加以凌践。今嗜利之人,乃窃取而鬻之。埃及佛罗之木默,今已捣碎为医伤之药屑矣。夫以金字塔中之物,尚屑以为药,矧此区区之殿宇耶?今日尚有吾辈为文章以称美此寺,安知异日非风吼鸱鸣之废地,而断瓦残砖,均为野藤山花所蒙络?夫人身死耳,死而留名于史,即史亦奚足恃?虽碑版亦但成遗迹而已,他又何论耶!

  

严既澄校注按语:

 

  按此为欧文生平得意文章之一,最足表现作者之性情,极为当时作家所称颂。惜原译者删节颇多;若悉为补入,又虑减原译文之丰姿气势。幸此类怀古之文辞,本无严整之布局,稍加缩节,似尚无妨。故除校正一二讹误之句外,不欲多所补充。至原文所具之灵思美感,则此译文亦颇能保持不堕。吾人不能不认为林氏所译书中之上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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