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天游
一部用老镢镌刻在西北黄土高原上的传世巨著,一朵在黄坡黄水之间成长的奇葩——信天游——是陕西的骄傲,陕北的骄傲。
它流行在榆林、延安两个区域,而以中部的绥德、米脂、佳县、安塞、志丹及西北部的横山、靖边,山西省晋西北,内蒙古的河套等地县(旗)最为盛行,并自然形成了各自的风格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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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边县波浪谷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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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边县古城遗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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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农家窑洞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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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关县老牛湾
它,平直高亢、宽广嘹亮、自由舒展、托物言志、真情直白、言真情切……
在单调而漫长的《走西口》的旅途中,黄沙戈壁,蓝天白云,吼两声信天游,彷佛瞄见了在崖畔上招手的二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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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姑娘
在一望无际的的圪梁梁上,赶牛犁地的“受苦人”,身边只有水罐、烟袋和汗水,四周是起起伏伏的山山峁峁,太阳偏西了,寂静的黄土地连一只鸦鹊鵲都没有飞过。敞开喉咙吼上几句信天游:
这么长的辫子辫子探呀么探不上个天,
这么好的妹妹呀见呀么见不上面。
这么大的个锅来锅来下呀么下不了两颗颗米,
这么旺的火来呀烧呀烧不热个你。
三疙瘩的石头石头两呀么两疙瘩瘩砖,
什么人呀让我呀心烦乱。
深不过(呀)那个黄土地,高不过个天。
吼一嗓信天游,唱唱咱庄稼汉。
——《这么好的妹妹见不上面》
孤独、疲乏、忧愁才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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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姑娘
信天游,是陕北人民生命中,最滋润、最开怀的一部分……
正如一首信天游唱的那样:“信天游,不断头;断了头,咱们就无法解忧愁”。
永远挂在嘴边的信天游,是陕北人民苦难生活的一分稀释剂。
信天游出口成章,题材广泛:
《脚夫调》、《出门容易回家难》等,反映了劳动人民的悲惨命运,揭示了旧时代封建制度的残酷本质,表现了对这种制度的强烈控诉和反抗。
《天心顺》、《横山里下来些游击队》等,则热情地歌颂了如火如荼的革命斗争生活。
而在信天游中有着大量的对质朴的爱情的描写。
相思:
想亲亲想的我手腕腕儿那软,拿起个筷子我端不起个碗。
白天里想你纫不上针,晚上想你不想吹灯。
想你想得常分神,呆留傻气不像个人。
半夜里听见老公鸡叫,刚做的好梦都没了。
想你想你实想你,三天没吃一颗米。
前半夜想你点不着灯,后半夜想你翻不转身。
墙头上跑马还嫌低,面对面站着还想你。
想他想得常分神,呆留傻气不像个人。
东山的糜子西山的谷,小妹妹想你由不得哭。
大白兔红耳朵,想谁也不像想哥哥。
想哥哥想得见不上面,
含冰糖也像苦黄连。
石狮狮张口不说话,想哥哥想的直哭下
白天想你圪塄塄上站,
半夜想你灯花花上看。
想你想成个病人人,
抽签打卦问神神。
想你想你实想你,
浑身上下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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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姑娘
直白:
白格森森的胳膊水萝卜的腿,扳转妹妹的肩膀,亲上一个嘴。
你是哥哥命蛋蛋,搂在怀里打颤颤。
深情:
一对对鸭子一对对鹅,一对对毛眼眼看哥哥。
羊肚子手巾吆三道道蓝,咱们见个面面容易,哎呀拉话话难;
一个在那山上吆一个在那沟,咱们拉不上那话话哎呀招一招吆手;
瞭得见那村村吆瞭不见人,我泪蛋蛋泡在哎呀沙蒿蒿林。
——《泪蛋蛋》
纯情:
一棵桃树两条儿根,两条儿身子一条心。
天上星星要数北斗明,妹妹心上只有你一个人。
大河没水养不住鱼, 妹子离不开哥哥你。
执情:
鸡蛋壳壳点灯半炕炕明,烧酒盅盅量米不嫌哥哥穷。
山顶上盖庙还嫌低,忘了娘老子忘不了你。
荞面圪坨羊腥汤,死死活活相跟上。
三升软米蒸成糕,谁昧良心天火烧。
誓死在一起的决心:
只要和妹妹搭对对,铡刀剁头也不后悔。
不害怕来不害羞,咱敢在街上拉手手,
拉手手,亲口口,咱们二人圪里走。
阎王殿前双胳膝膝跪,
阴曹地府咱一搭里睡。
手拿铡刀取我的头,
血身子也要和你头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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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姑娘
叠词的巧妙运用:
全世界的民歌,只有信天游用重词叠句来表达歌者的感情。用儿童语言来表示纯真、亲昵、浪漫、亲切,极富音韵美,纯情美、节奏美与修辞美!
如:
铲碳就要镂底底,
交朋友就要交好女女。
杨柳开花飘毛毛,
你是哥哥的嫩条条。
白格生生的脸脸太阳晒,
苗格条条的手手拔苦菜。
毛突生生眼眼白格生生牙,
红格丹丹嘴唇该叫哥哥咋?
双手搂住你的细腰腰,
就像老羊疼羔羔。
花椒树上落雀雀,
一对对撂下个单爪爪。
这段叠词更为生动:
想你想得不能能,
趴在地上画人人。
穿衣找不见扣门门,
整个成了个瓷人人。
睡觉寻不见灯绳绳,
开车找不见油门门。
走路看不见圪塄塄,
没你难活得不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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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姑娘
酸曲
陕北是游牧和农垦文化的结合,过去是匈奴人的居地,虽后来被汉化,男女身上仍遗留着游牧民族粗放豪迈的精神。他们创造的民歌大多是恋爱情歌,也大胆地唱出了和性有关联的内容。
陕北人憨厚、直爽、豪放,在靠天吃饭的黄土高原上,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唯一的乐趣就是家庭和爱人。
酸曲,野性野气,如干柴烈火,坦白直露。但它不黄,它只是酸。
真正好的酸曲,酸中有美。美得纯洁、深情、执着、感人……
如:
六月的日头腊月的风,什么人留下人爱人?
三月的桃花满山红,老祖先留下人爱人。
庄稼汉吃饭靠血汗,又有那苦来又有那甜,
白日里那个汗水直流那个干,到夜晚抱上婆姨当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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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住情人亲了个嘴,
肚子里的疙瘩化成水。
要吃砂糖化成水,
要吃冰糖嘴对嘴。
砂糖不如冰糖甜,
冰糖不如胳膊胳膊弯里绵。
砂糖冰糖都吃遍,
没有三妹儿唾沫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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荞面那疙瘩羊腥汤,
肉肉贴住绵胸膛,
手扳胳膊脚蹬炕,
越亲越好不想放,
死死活活相跟上。
——《死死活活相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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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天游是民间的,充满泥土味的。但它也像秦腔一样,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
著名作曲家刘炽的《陕北牧歌》插曲被依照信天游原词:“崖畔上开花崖畔上红,受苦人盼过好光景”,“马里头挑马不一般高,人里头挑人数上哥哥好”,“鸡蛋壳壳点灯半炕炕明,烧酒盅盅量米不嫌哥哥穷”等改编,成为脍炙人口的信天游演唱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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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炽(1921—1998)
著名诗人李季搜集了信天游三千余首,利用“信天游”形式创作了长篇叙事诗《王贵与李香香》,《王贵与李香香》中的“一对大眼水汪汪,就像那露水珠在草上淌”,“山丹丹开花红姣姣,香香人才长得好”。这首长诗充分继承了信天游的特点,从头到尾几乎应用各种比喻铺排,通俗而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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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季(1922—1980)
著名诗人、剧作家贺敬之的长篇叙事诗《回延安》:
“
心口呀莫要这么厉害的跳,
灰尘呀莫把我眼睛挡住了……
手抓黄土我不放,紧紧儿贴在心窝上
……千声万声呼唤你,
——母亲延安就在这里!”
手抓黄土我不放,紧紧贴在心窝上,
羊羔羔吃奶眼望着妈,小米饭养活我长大,
身长翅膀吧脚生云,再回延安看母亲。”
这些都是在信天游格式上创作的,成为现代信天游的楷模之作,且久唱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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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敬之(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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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敬之
现代很多著名作家、文人,对信天游充满着激情和热爱。
2000年12月26日的《人民日报海外版》,山西著名作家韩石山对山西的信天游(山曲)有这样的描写(摘原文):
“
……
山西作家中,有几位唱山曲的高手,一位是张石山,一位是燕治国……
除了张、燕二位,能吼几嗓子的人就多了,比如在下,虽说五音不全,一点都不妨碍曲不离口。
山西的作家们聚会,不管是三四个人的小酌,还是多少人围上一桌,只要环境允许,酒酣耳热之际,总会有人跳起来大喝一声:
“吼两嗓子吧!”
唱的最多的,是一首叫《小亲疙蛋》的左权民歌,时间长了,人们便说这是山西省作家协会的会歌。当事人也就慨然应允。要叫我说,真的有个会歌,也不会有它这么经久耐唱,几乎到了逢酒必唱、逢会必唱的地步。
亲疙蛋下河洗衣裳,双圪膝跪在石头上———小亲疙蛋!
小手红来小手白,搓一搓衣裳把小辫甩———小亲疙蛋!
想亲亲来想爱爱,把你那好脸扭过来———小亲疙蛋!
你说扭过就扭过,好脸要配那好小伙———小亲疙蛋!
这首歌所以每唱都出彩,除了曲子纯情欢快外,要叫我说,是词儿太美了。那不是歌,简直是一幅画、一出戏。这样的山曲儿,别说佐酒了,闲来无事吼上两嗓子,也特别提神。唱着这样的山曲儿,心情不爽快的,那就是自己有毛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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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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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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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治国
这些妙笔生花的大作家们,对于我们的祖先用老镢镌刻在西北黄土高原上的传世巨著,对这朵在黄坡黄水之间成长的奇葩,有着真诚的痴情和热爱。他们通过自己浪漫的情怀,尽情地I享受着山曲的韵律美、节奏美、语言美!他们唱着、和着,淋漓尽致地向人们展示着五彩缤纷的画,精彩绝伦的戏!
此外,信天游歌手、歌唱家们也对信天游的发展与辉煌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现代信天游歌唱家王向荣先生的歌豪放张扬,嗓音独特。他用自己的人生经历给信天游一种沧桑、悲壮、深厚的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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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向荣先生
晋人石占明的歌清甜淳朴,羊鞭子的甩声绕梁三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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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占明
陕北绥德歌手贺国丰,跑遍陕北的山山峁峁,记录整理了千余首陕北民歌。他演唱的信天游雄浑、苍凉,又淳朴、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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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国丰
在靖边、安塞、绥德、米脂、佳县、志丹、横山县以及山西晋西北、内蒙古靠近河套的各县(旗)都有一大批文化人为信天游的发展和辉煌,默默地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信天游的未来将更加灿烂!
附:
信天游的最新曲目:
一对对鸳鸯水上漂
词曲:贺国丰
一对对鸳鸯水上漂
人家都说咱们俩个好
你要是有心思咱就慢慢交
你没有那心思就拉倒
你说拉倒就拉倒
世上的好人就有多少
谁要是有良心咱一辈辈好
谁没有那良心叫鸦鹊鹊掏
你对我好来我知道
就像老羊疼羊羔
墙头上跑马还嫌低
我忘了我的娘老子我忘不了你
想你想成个泪人人
我抽签签算卦我还问神神
山在水在人常在
咱二人甚时候把天地拜
山在水在人常在
咱二人甚时候把天地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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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挡不住人想人
作词:贺国丰
作曲:胡小鸥
演唱:贺国丰
奥嗬意哟呵
山 挡不住
挡不住 挡不住 挡不住云彩
神仙 挡不住
挡不住 挡不住 挡不住人想人
神仙挡不住
挡不住 挡不住 挡不住人想人
神仙挡不住
挡不住 挡不住 挡不住人想人
羊啦肚子 手巾呦三道道蓝
咱们见啦面 那容易
哎呀拉话话难
一个在那山上呦
一个在呀沟咱们拉不上那话儿
哎呀招一招哟手
啦见那村村
哟不见呀人
我的泪格蛋蛋抛在
哎呀沙蒿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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