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叫做忘川的河。河水黄浊,水草不生。这里终年无风,然而忘川波涛汹涌。我不知道自己是在河中的哪个位置,这许多年间是否随浊流漂移了方向;我也不知道已过了多少年,人世演变,沧海桑田,我是否还有勇气面对未知,未知的人和未知的人情冷暖,是否这一切,将比这忘川更残忍无情。我只是让自己成为一个守望的姿势。混浊的河水吞噬了我的皮肉和眉发,一层层的浪头冲刷着我的骨架,而我守望,只因为一座叫奈何的桥,桥上,将会走过我心爱的人。
我也是曾经从桥上走过的。我记得那婆婆和蔼的眼神和笑,那笑容让我想起我的外婆,想起她温暖的怀抱。我想哭,但是已没有泪。桥下有厉鬼的呼喝和魂魄们凄厉的叫声,那是在下层那些生前作恶的魂魄们应有的惩罚。他们将被托入忘川,受铜蛇铁狗咬噬之苦。我说:“婆婆,让我跳下去吧。”
我知道一千年的忘川之苦意味着什么。它会试图一遍遍地冲刷你的记忆。孟婆的脸上是永远也没有褶纹的,岁月在她的身边簌簌流动,却终不能侵染其身,在她的眼中见证了几千年悲欢,我无法预料她对我命运即将的指引。
然而试图忘记一切是弱者的行为,我一直这样认为。她也终于说:“喝了这汤吧。”她不会多说一句,即使她认为喝下孟婆汤要比跳入忘川好上一万倍。也许过不了多长时间,忘川之水就会把你的记忆冲刷干净,让你成为河里永世无法超生的厉鬼。
这时后面几个不耐烦的声音喊到:罗嗦什么,耽误了我的吉时……我朝孟婆笑笑,说:“婆婆,一千年以后,别忘了渡我投胎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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