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2点55分,等我们赶到教堂门口的时候,CHRIST CHURCH CATHEDRAL的大门正要关上,而里面已经几乎坐满了前来参加圣诞仪式的人们。低沉的管风琴声一直持续着,伴随着人们入座,并很快使大家抛开世俗的一切羁绊,准备全身心地进入另外一个境界。
管风琴的低音在巨大的拱顶下回荡着,引起的共鸣敲击着耳鼓膜,波及到大脑和心房,驱逐着尘世的杂念和烦恼。整个教堂的下半部分光线暗淡,芸芸众生端坐在一片混沌之中,而在一根根巨大石柱的顶部,就在石柱和拱形天顶相接的地方,橘黄色柔和的灯光向上照射着,不由自主地把人们的目光引向天堂的方向。
浑厚的低音描述着最黑暗的时刻,然后渐渐隐退。紧接着,纤弱的女声从大堂的另一头响起,开始的时候似有似无,就象一丝微弱的晨曦艰难而又顽强地从夜幕中渗出。
A little child there is y born,
Eia, eia, susanni, susanni, susanni.
And he sprang out of Jesse’s throne,
To save all us that were forlorn…….
上帝的儿子降生了,来拯救被遗弃的人们,解除人们的苦难。天堂里星星在闪亮,天使在大声歌唱。东方三贤带来了朝圣的礼物,有没药金子和乳香。让我们双膝跪地,向圣父圣子和圣灵祈祷……男声开始加入,形成充满立体感的和声,象征着一种新的和谐和秩序在冲破黎明前的黑暗,隐现在遥远的天边,给世界和人类带来新的希望。
从我坐的地方看不到唱诗班,所以我看不到那天籁般的声音出自何方。但我能感受到他们的声音带着极强的穿透力,穿梭在教堂里的石柱间,并深深地渗入每个听者的心田。当大家都站起身齐声高唱的时候,无数的声音更汇成了一种神奇的力量。虽然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圣诞仪式,那些圣诞颂歌的调子也绝对是闻所未闻的,但奇怪的是,往往一段颂歌还没到一半,那旋律却已经在口中哼唱,好象并不需要太多人为的努力。我感觉自己的身心被卷进了一股强大的急流中,在身不由己地随波逐流。这大概就是宗教的力量。
Once in Royal David’s city,
Stood a lowly cattle shed,
Where a mother laid her baby
In a manger for his bed:
Mary was that Mother mild,
Jesus Christ her little Child……
在不远处一位年轻妈妈的怀抱里,有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在哭闹,嘴里还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在管风琴音乐和唱诗班歌声的衬托下,此刻它成了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整个仪式包括九个圣经片段朗诵和九段圣诞颂歌,大约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在最后一段全体合唱的时候,牧师们拿着红色的募捐袋穿梭在一排排座位之间。这些钱将捐给巴勒斯坦被占领土上的基督徒,帮助他们度过这个圣诞节。
Child, for us sinners
Poor and in the manger,
Fain we embrace thee,
With awe and love;
Who would not love thee,
Loving us so dearly?
我高唱着,并且当红色募捐袋传到我面前的时候,果断地放进了我的一份。我听见我的捐赠进入口袋的时候发出了很悦耳的响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牧师给了我一个灿烂的微笑。
“你够大方的呀,一定捐了不少吧。那声响我都听见了。”往外走的路上,YUN悄悄地问我。
“你呢?”我反问。
“不好意思,我抓了一把硬币,但把一英镑以上的都挑出来了。”
“我也是。”我坦然地告诉她。
“我心里挺不安的,可你怎么就那么心安理得呢?”她的口气里明显带着批评。
“旁边的那些英国人,你看到有放纸币的吗?”纸币最小的面值是五英镑。
“那倒没有。”
“这不结了?重要的不是给多少,而是得有一片诚心。你把自己的钱都捐出去了,再让别人为你募捐,不是给别人添麻烦么!”
“你这样一说,我感觉好多了。”YUN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那你说今晚我们是做鸡腿呢还是炖牛肉?”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已经在教堂外面了,但我一下子还是有点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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