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化“艺”家丨多绕一个弯，也能抵达诗与远方——明溪县残疾人作家王江海

明溪文联 2022-05-15 11:10

想抵达对岸

过一座桥

一座石拱桥

上桥有十六个台阶

一路顺

两边留有车道

方便不方便的人

只是桥做好以后

车道加了一个横栅

不方便的人

从此

比方便的人抵达对岸要多

绕一个弯

——王江海《绕一个弯》

或许路过无数次石拱桥，你也不会知道上桥要走多少级台阶，但王江海却不同。

两岁时，王江海因患上小儿麻痹症而双腿残疾，拐杖成了他的“第三条腿”。如今，64岁的他住在三楼，一级一级的台阶成为他接触外面世界的阻碍，所以他鲜少出门。这里楼距过窄，屋内采光严重不足，但不防碍他在这方小天地以笔抒情，读书行万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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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江海，笔名仝莓，三明市作协会员，1958年生，2岁落下小儿麻痹症，双腿残疾。学生时代就非常热爱文学，工作业余时间创作诗歌、散文、小说等在报刊杂志和网媒平台发表，出版个人诗集《岁月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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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行动不便，在别的孩子追逐打闹的年纪，他一个人，一本书，足不出户，却已领略这世界的风景。《林海雪原》《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和那个年代的大多数文艺青年一样，这些文学作品贯穿着他的青春。读得多了，写作的种子便在心里悄悄发芽。他回忆说，那时候寄信不需要贴邮票，写好的文章装在信封里，剪个角，便能寄往报社，只不过往往都是石沉大海。有一次，贵阳师范学院的一位老红军到王江海所在的中学来，讲述了自己的长征故事，他听了以后感触很深，便以此为素材写了一篇报告文学投给贵州日报。他认为这一次写得不错，心里怀着点希望……但还是和以往一样没有回音。数月后，几位贵州日报的编辑因采访需要来到他家，其中一位编辑认出他来，并且对那篇报告文学印象深刻，编辑笑称，本以为文章的作者是位老头子，没想到却是个毛孩子！他还解释说，那篇文章写得不错，只是因为和日报的定位不符，所以没能发表。王江海受到莫大的鼓舞。https://mmbiz.qpic.cn/mmbiz_gif/Ljib4So7yuWgYOLy8hgk31CnUcbBEu2gKWD0OEbXgW4kAg6BGAfuIP6BUoCn5LsK0SwicgiclPfNTtzXldS2FVicsg/640?wx_fmt=gif&wxfrom=5&wx_lazy=11975年，他跟随父亲工作调动来到了明溪。1977年，高考制度恢复，已经毕业一年的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复读。在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中，他取得了文科班前五名的好成绩。就在他满怀信心和希望之时，却因身体原因而无法报名参加考试。高考的恢复改变了中国千百万青年的命运，遗憾的是，成绩优秀的王江海没能搭乘上这艘时代方舟。那段时间，阅读和写作成了他宣泄苦闷心情的方式。阅读消解了他的愁闷，写作让他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伙伴。渐渐地，他走出了阴霾。直到现在，王江海仍能细数出许多当年明溪文艺界的风云人物。受到他们的影响，他的文字水平有了巨大的进步，发表了第一篇短篇小说《书记与会计》。当时的明溪文艺氛围浓厚，他们这群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凑在一起，办歌剧、话剧，办文艺演出，创办杂志，筹办全国微型小说大赛……好不热闹！也是在这期间，他考上了福建广播电视大学，绕了一个弯，还是圆了大学梦。只可惜好景不长，后因各自发展际遇不同，这群文艺青年或调走或离开，渐渐走散。

1999年，王江海响应政策下海经商，2007年，他远赴内蒙古开办工业硅厂。经商期间，他仍然没有停止写作，作品《菜园小记》获得全国文艺家企业家联合会桂林甲山笔会散文创作二等奖，取得的奖金捐给了坚守法卡山的军人。在一位山东文友的鼓励下，他整理出版了诗集《岁月臆想》：

野  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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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是最丰盛的一道晚餐

就着峡谷慢慢退出的晚霞

山泉是最好的酒了

醉在炊烟里是一种幸福

我的皮囊此时被扔在草垛上

在异乡看云

看雁字斜写

西风匹马又天涯

陌上小道消息

落叶纷纷

怎的一个清煮秋风

山东山西马嘶

江南江北船归

寸  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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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天蓝得像我的心

海浪平静

船不靠岸

在涛声中沉睡，游戏

海鸥无法矜持，飞翔

从一朵浪花到另一朵浪花

视线在甲板上伤感

海风把一切掏空

甚至我的语言

瞬间被黑暗蹭得黑暗

呆立的身影

无边无际却又狭窄如一丝云隙

兰花吹来

有一寸的光阴

我仿佛不是我

是猫在枝头的一朵月亮

每天都守着心情里的一滴露

或开放

让世界热闹成一张床

或凋谢如一张白纸

久久为一句诗行纠缠

曙  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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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星星上飞起来又消失

谁踏着月光走在小径上

折一枝野梅花，睁开惺忪的眼

让叫天雀衔来的曙影

远远点燃起来

初一到十五，点亮的新竹又添了几枝

点亮的月亮又圆过了几回

一月的河流正匆匆赶往东方

二月的雪花犁遍了雁山南麓

更有谁知渔塘溪的北楼

一豆灯花悄悄点燃的往事

燎原成一帘的曙影

用一把老骨头撑着

这期间，他还创作了以自己为原型的小说《残门》，但因企业经营事务繁多，他分身乏术，这部作品最终没能完成。后来，他的工厂因经营不善等原因关停。
2016年，王江海一无所有地回到了明溪。这时的他因为原发性高血压多次住院治疗，身体每况愈下。他在诗中写道：

站着。或是感觉站着/影子倾斜/灯光被灯光挡着/窗外是厚实的黑/声音无力击破/虚空物质般地粗糙/磨着我沉重的呼吸/我硬扶着自己的影子站起来/这一场疾病来得突然/把我的肉身无条件地占有/并用泰山一样的沉重囚住/连影子都痉挛成病床上的白被单

他被疾病折磨，基本不能站立，外出完全依靠弟弟搀扶和轮椅代步，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房间里。因为拥有从小到大照耀他的文学梦想，他心里充满生活的激情，陆续在网络上发表了《瞒天决》《一顶草帽两腿泥》《唐良药的四合院人生》等作品，全都可以免费阅读。他不以赚取稿费为目的，只是享受写作的甘甜。

王江海说，他最喜欢在凌晨4点起来写作。这时候的世界格外安静，空气也清新，他的思维特别清晰活跃，拉一盏灯，泡一壶茶，读一本书，拿起笔便能一直写到日上三竿。虽然双腿残疾，思想却代替他行了万里路，读书和写作成了他与世界最好的交流方式，他朝夕孜孜，耕读不辍，乐在其中。

撰稿、编辑：李晓晴

初审：江兴发

终审：李燕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