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定制第63集:诗人伉俪的放达与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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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私人定制 |
我有两位朋友,一男一女,都是诗人,还是伉俪。这在朋友们中是不多见的。更难能可贵的,他们竟然是结发夫妻,从恋爱结婚到哺育孩子长大成人,恩恩爱爱,携手走过了二十多年,这对于随性率真惯了的诗人群体来说,放在全国,也算是奇迹吧!
诗人程旭荣,一九六五年生,师专毕业,做过教师,当过记者编辑,现在是太行日报社的副社长,市政协常委。但在他心中,最看重的还是诗人这个称号,那是他割舍不掉的诗歌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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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诗歌,启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文学热潮,发轫于整个社会信仰迷失、文学界和整个知识分子苦闷迷惘的九十年代。因而,对于诗歌对于整个社会的价值取向,有了一种冷静的判断,他在文章中这样写道:
“当时间进入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文学却在汹涌澎湃的商品大潮中迷失了,浮躁、空虚的现代人,似乎无暇再去思考、联想,津津乐道的除了金钱外,没有什么能激发他们的热情。这使文学特别是诗歌成为大海上漂泊的一叶孤舟。诗歌失去了她拥有的历史沉重感和对社会、人生的责任感,诗歌的小舟滑向浪谷。诗人何为?成了我们心中一个沉甸甸的,怎么也抹不去的问号。”
正是这种忧患意识和无以抗拒历史的悲凉感,使他的诗歌呈现出别样的风貌来。
“你要走了,暂时或永远/
的确,从中国的诗人屈原、杜甫到西腊悲剧作家埃斯库罗斯再到俄罗斯白银时期的诗人阿赫玛托娃,每个国家每个时代都不缺孤独忧郁的诗人,这些诗人使诗歌永恒,使人类的思想永存。
“人生之路纵横交错/
也许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爱情。他曾跟我说过,他结婚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八九岁了,这在当时来说是一个老大不小的年龄,突如其来的爱情,拨云见日般给他的人生露出一线天光,那个人,就是他现在的妻子,诗人周广学。他在诗里这样写道,“我在北方古老的村庄/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爱情可以让躁动的心暂时安稳下来,但一个诗人,怎会因为爱情就卸下自己对社会对诗歌的全部担当。他在文章中写到,“诗人的背上是历史,脚下是现实,而眼睛望着的却是未来。他的心永远在流浪,在寻找……”
二十一世纪后,工作中的程旭荣越来越繁忙,记者部主任的职务,把他白天黑夜都操劳在那些全市重大报道重大选题上了。他的心依然在流浪,找不到灵魂的出口,现实越来越沉地挤压下来,以至于连喘息的空间都越来越小。他离现实那么近,心中的缪斯却越来越模糊,他不得不背着墓碑走过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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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墓碑走过大地
沙漠和草原神秘而博大
我走着且歌着
一种气氛笼罩生命
墓碑坚硬而冰冷
独特的光芒刺穿心灵
我感受着沉重与冷酷
却不能用手刻上自己的姓名
背着墓碑走过大地
天空在头顶变幻着色彩
湛蓝的智慧深邃而浩淼
石头,昭示生的辉煌和暗淡
我是黑暗和光明的歌者
疲惫地播洒着希望的脚印
墓碑,我无情而忠实的朋友
告慰青春悸动的心灵
背着墓碑走过大地
走过永恒的时空
在他的作品中这是他最推崇的一首诗。墓碑的意象触目惊心,这墓碑既是对于诗歌和诗人使命的绝望之碑,也是现实工作压力沉重之碑,更是生命所无以抗拒的衰老悲凉之碑,它们耗尽了他的生命,灵魂一无所获。他在文章中写道:“毫无疑问,时间是个温柔而残酷的杀手,它给予了我们生命与我们所能拥有的一切,又于不知不觉中夺走,使我们不得不赤条条走进大地。留在土地上的,只是一片苍茫。”
最近这几年,升职之后作为副社长,他的工作开始踩了刹车慢下来,不用再拼着命身不由己地赶路了,他有了更多可以支配的时间,却没见他有新的诗作写出来。他的发际线退得厉害,额头上的皱纹也多了,脊背也无法像当年教书时那样再挺得板直,他把人生最富有创造力的年华都消耗在了那些看似宏大的现实主题上了,如今,就像一架用乏了的老水车,再难以承载诗歌创作所需的巨大脑力和创痛。于是他学会了放下,把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都浸泡在烈酒里,贪酒如贪诗,在酣饮中放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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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一种生活一度让人不解,后来想到他的诗,想到他精神世界这十几年来的苍茫,便能够理解他,觉得这是他人生的一种新境界,放达的人生总比背着墓碑走向大地要好,不以诗名以酒名,这样的状态未尝不是位列仙班,给苦闷的人生一些快慰的调剂!
女诗人周广学,也许因为性别的原因,诗风比之丈夫大为不同。她永远生活在自己的私人空间里,咏叹爱情、咏叹生活,咏叹幸福和忧伤。她的诗歌起点也是颇为个人化的。据广学讲,当年只身在外求学,性格内向不善与人交往,便把种种离别村庄的思念全都灌注笔顿,变成一行行的小诗。没曾想,它们还能发表,并且成为自己终生的一项事业,一直持续到现在。她在自己的文章中说:“在后来的岁月中,我对生活和生命的爱是越来越深入了,也正因为如此,痛苦才经常会如影随形般伴着我,因此我要说,诗歌是痛苦与爱的双重构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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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学把诗歌看成痛苦与爱的双重构建,对生活和生命的爱的欣喜和痛苦成了广学几乎所有诗歌的主题,她不像旭荣那样的男性诗人,她天然地没有背负沉重的历史,也不刻意追求深刻和使命,她就像原野上烂漫的小花,只关心这一季的生命。由此,她更加关注对生命本身的发现:成长的欣喜与苦痛、童心的失去和守护、爱的幸福与煎熬,总是这样相对的一些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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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口气轻轻吹动,我看见
它暗藏的弧线向着四周急速漾起
并非湖泊被多情的鸟翅掠过
微微的恐慌中,它一边挣扎一边开放:
一个少女丰满而窈窕的身体
“必然的淬火——”
金色的光
尖叫高出我的听觉
它在疼痛?它其实在飞舞
而迫近太阳的眩晕令它黑下来:
恍如坠向深不可测的洞窟?
“但它的美还不够!”
蜿蜒的蛇,彩色的纱巾
追上它。在它的脖颈
胸前
细致地缠绕——是一股灼热的流体
——然后凝结:
飘逸袅娜的疤痕
永不被风吹起
“端庄些,再端庄些!”
“它是纯洁的,透明的……”
这是周广学很有代表性的一首诗,得到了众多的好评。这首诗充分体现了一个女性诗人对女人的细微体察。女人就是这样炼成的,她经历孕育、成长,又经历欢爱的甜蜜和伤痛,慢慢地由一个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纯洁、透明、端庄。但这还不够,这还只是一个新婚妻子的形象,她的身和心都脆得像玻璃。要想成为一个成熟的女人还缺乏些韧性,这其中就包括生育的剧痛,抚育孩子的辛苦,还有平淡婚姻的淘洗。如此才会由一件玻璃制品慢慢加强密度和韧性,变成一块好钢,可以在严寒酷暑、拉扯挤压中守护住自己的意志和品格。于是,顺着广学诗歌成长的脉胳,诞生了这样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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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的日子,绵绵不绝的盐
洒在你的伤口上……
未来的日子,他走进一张画片里
无论你怎样勾画,多么奇异
他不会主动问候你
只有当你曲曲折折呼唤他
他才回过头来,隔着千山万水
他猛然将你想起
但是三次四次时,你会先看见
虚空里一面冰凉的镜子
红了自己脆薄的颜面
而你的九曲愁肠
需要一千次
一万次
……盐,洒在你的伤口上:
不要委身于一个梦中的男人
哪怕他是王子,有着熠熠的光芒
我不知道这首诗为什么没有收入作者后来出版的两本更有份量的诗集当中,七年前我在报章看到这首诗的时候,是很受了一番震憾的,并为此写了评论发表在全国性报纸上。容我揣度一下的话,诗人是不允许这样情绪负面的诗进入自己的诗集,她刻意要守护诗人伉俪间的一份温暖,而这,源自她至今都那么深爱且信任着的旭荣,每次看他的眼神都是崇拜的目光,这目光清澈透明,好比她尚未泯灭的童心。我个人认为,这首诗的意义在于,它呈现了一个女性的成长,如果说结婚是一次成长的话,那么,经受平淡婚姻的考验则是另一个更为重要的成长,它使诗人的思考更有份量,它使女人不仅是情感动物,也有了深刻的理性判断,开始具有了独立把握命运的勇气。对于广学的创作来说,这也是标志性的一首作品。这首诗收入诗集,反而能够与后来的那些温暖的诗作形成一种互映,呈现一种真实的力量,否则,读者和评论家会误以为诗人是永远生活在玻璃器皿里的,那纯真是与真实生活相隔膜的傻傻的天真。
这一点对于研究广学的诗歌和人生来说尤为重要。她这么多年来对家庭对旭荣的爱不是无缘无故的,不是童话式的,她也有过置疑,有过不理解,有过每一个婚后的女性都有的纠缠和挣扎,然后才重新来爱她的丈夫,感受到那些平凡的祥和之光的美好。据我所知,广学的创作也有过一段间歇期,有那么几年,对爱对诗歌对她周围的环境都失望了,觉得污浊的世界无法给她慰安,一颗纯净的心为之倾斜。好在她后来跨过了那个坎儿,重新恢复了对爱对世界的美好感情,重新建构起了她的精神世界,这份顽强的生命力和自愈力是我和旭荣都不及的,我们是那种很容易被现实击跨走向绝望的人,我们早就不相信童话了,广学的力量恰恰源自不曾泯灭的童心。
这几年,她在照顾家庭抚养女儿之余,诗歌也进入了稳定的高产期,相隔七年的两本诗集的推出,向世人展示了一颗纯美之心、恬淡之心。在最新的诗集里,她这样向人们讲述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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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脚步留在了地上
屋里屋外——简单的循环将时光拉长
吃粗茶淡饭,听微风在花瓣间呢喃
阴柔的树荫,缓慢转动着四面八方
感谢神的提醒:后退一步
当人群那欲望的气球碎裂在空中
我这里剩下了澄明的空气
剩下了大地与山川的花纹
提前到来的傍晚显得悠长
我在河边漫步,消隐了爱
我在爱之后捧着爱
当我抬头瞩望远方
夕阳的余晖,宁静而辉煌
这首诗让我看到了女诗人周广学的第三次蜕变,她已化蛹为蝶,轻盈地飞翔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且我也相信,即使现实世界再沉重,也无法滞涩她的羽翼,她拯救自己就是拯救这个世界,她的全部力量不是来自外界的赐予而是不竭的童心。她頻頻扇动翅膀,我们就看到了更多的光明,她化作光明的使者引领我们向前走,我们呼朋引伴,又带动更多的人。大家一起向前走,世界注定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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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两年来,冰河在自我放逐中和程旭荣先生走得越来越近了,想把一切放下,像他那样做不了诗仙做个酒仙。交往得多了,也更多感受到了他的酣饮和放达。当然他并没有放下自己的社会责任,组织文学社,扶助朗诵群体,以一己之力给年轻的朋友搭建更多的平台,这些不计个人得失一心付出的行动是我们共同追求的一种目标,成全别人,快乐自己,也算为社会发挥点余热吧,以此告诉自己当年的理想之光仍在天际停留。在这交往中,我也多了些观察诗人周广学的机会,她经常参与我们的活动,陪伴在旭荣左右,既担心他喝多了,又怕扫了他的兴,往往左右为难。她自己现在是滴酒不沾的,她执著于对诗歌和爱的幸福追求,这执著有着更为强大的力量,只是太过于个体生命体验,还没有被广泛发现。我觉得我有责任帮她发散出来,好影响更多苦苦求索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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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简介:
程旭荣:1965年生,山西长治县人。从小喜欢文学,潜心创作20年,出版诗歌集《不沉的地平线》、诗文集《独行旷野》,系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6次获各类文学奖。1996年在《太行日报》从事新闻采编工作,至今18年,8次获得山西新闻奖,2012年出版有新闻作品选《回响》。现任晋城市政协常委、太行日报社副社长。
周广学:女,生于山西屯留县北岗村。诗歌多次入选《中国年度诗歌》、《21世纪中国文学大系·诗歌卷》,并有作品被收入《山西文艺创作五十年精品选·诗歌卷》、《山西中青年作家作品精选·诗歌卷》、《中国诗库力作选》、《当代青年爱情诗选》等诗集。曾获山西诗歌大奖赛银牌奖、《黄河》优秀诗歌奖。出版有诗集《含泪的花期》(1998年)、《周广学诗歌精选》(2006年)、《零的抑扬顿挫》(2014年)。获第三届(2004-2006年度)赵树理文学奖提名,首届(2012年)上官军乐诗歌奖新锐诗人提名奖。现为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晋城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供职于太行日报副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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