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语常熟话中指称动物的名词
(2016-06-25 15: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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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呶呶羊嘛嘛鸭溜溜白乌几象鼻头 |
分类: 吴语杂谈 |
记得还是读大学时,有同学总结说北方话好名词叠——性子相对要慢些,南方话好动词叠——显得风风火火,用叠音来区分南北方人性格的不同,大致可通。
不过,吴语中对动物的叫法,却远比北方话复杂。我们以吴语常熟话为例。
猪——猪呶呶,或猪猡猡。“呶呶”应该来自猪的呼吸声。常熟也有地方发成“几呶呶”。虞春有个网友在苏州工作,用“著若若”行走网络。《大隐隐于网》曾组织过一次征文比赛,他的《家有鼓楼》一文拔得头筹。我到苏州去拜访他时才知道他老家是常熟梅李的,谈到他的ID,他笑道“其实就是猪猡猡。一是字体相似,有规划;二是顶着三棵草,记根本,三是……就是写文字有些许吧”,“许”在常熟话中是“气喘”也是“许诺”之意。西祠上《大隐隐于网》早在2009年就关门打烊,而他的《文香门第》却一直坚持着。也有人把猪写成“猪奴奴”,这就把猪奴性化了,其实猪是很顽强的,比如汶川地震后四川就有猪坚强。
羊——羊嘛嘛。古书中也写成“羊嘪嘪”。《常熟方言词汇》记成“羊咩咩”,咩与羊叫声同,但跟常熟话读音有区别,并不妥当。当然把“咩”读成“嘛”音另当别说。从用现代普通话记音角度来说,写成“羊妈妈”也可。猪牛羊古代都用来当祭品,因此有“舔刀羊嘛嘛”说,比如《何典》第二回中即有“众鬼看时,当中是一头猪圈里黄牛,上首是一只触呆猪婆,下首是一腔舔刀羊嘪嘪”。
鸭——鸭溜溜。常熟人呼鸭时都是“溜溜溜”,不知道这是不是叫“鸭溜溜”的起因?常熟话中有习语“捩弗煞鸭”,原意说鸭不容易杀死,把鸭脖子360度拧过来也难杀死。后来引申为“比喻遇事不表态,办事不爽气,疲疲沓沓,半死不活的样子”。小时候有年过国庆,乡下的亲戚给我们送来一只鸭。大家已经操刀隔断了鸭子的喉管放了血,一松手,鸭子竟然还扑腾着越过围墙飞入琴川河中,大家只能拿着竹竿在河两岸围剿,活捉时它竟然还生龙活虎。与鸭关联最不好的一个词是“鸭屎臭”,如果被人说“你则小贼做事哪能鸭屎臭来”,那么被说者一定做事不漂亮或者没有实现承诺。有人说“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留下丑闻”称为“鸭屎臭”(《常熟闲话(下)》),也不尽然。
鹅——白乌几。小时候,常熟人是不太吃鸭和鹅的,有“鸭棚棚”一词形容鸭无肉。不吃鹅的原因是它的纤维太粗,对于吃西红柿都要剥皮的一族,鹅肉确实粗了点。印象特别深的是文革中,一次到亲戚家吃饭,家里没有荤菜,她到熟食店买了一份鹅,那是我第一次吃鹅。时过境迁,现在南京市场上鹅比鸭贵,据说是鹅吃活物不能用饲料喂,更绿色,不知常熟地方的鹅价是否也高企,不再是呆子的代名词?
大象——象鼻头。近来有则上海话笑话,说是“一则母尼,勒了鲁浪乡,看到一只相毕头向伊走古来,伊莫上钻到拿泥里,喂留了一则接勒了牙头,拖子门:啥体接摆了牙头?母尼港:嘘,轻癌,乏摇响,我要板色伊!”我发给一位北方朋友请他翻译。回复过来,大致有那么点意思,但是“看到一头象的鼻子向它走过来”却让我忍俊不禁。常熟话中“象的鼻头”才是指大象的鼻子,而“象鼻头”恰恰是指大象本身。上海话笑话翻译成普通话则是:路上有只蚂蚁,看到一头大象向他走来,便立即钻到泥里,还留了一只脚在外面,兔子问,脚为啥放在外面,蚂蚁说,嘘,轻点,不要出声,我要跘死他!跟螳臂挡车一样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