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子曰:“道不行,乘桴(1)浮于海,从(2)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注释】
(1)桴:音fū,用来过河的木筏子。
(2)从:跟随、随从。
【译文】
孔子说:“如果我的主张行不通,我就乘上木筏子到海外去。能跟从我的大概只有仲由吧!”子路听到这话很高兴。孔子说:“仲由啊,好勇超过了我,其他没有什么可取的才能。”
【小思】
按照本章内容来看,基本上都是孔子评论他人。所以此节重点,恐怕也应该在子路身上。那我们先来看看子路吧。子路是孔子弟子中个性非常鲜明的一个,和孔子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孔子和颜回,情同父子,不过总带有点“亦师亦友”的意思。而孔子和子路,更像生活中的父子。他们的区别在于:孔子对颜回只有夸奖,没有批评。而孔子对子路,基本没啥表扬的,只有打击。这实在很象我们中国传统生活中所见的父子关系。有好话,也不会当面说。有点辫子翘起来,就要打下去。
这段话,孔子先是跟别人感慨:“如果我到海外去,只有仲由会跟着我吧。”
我们先不讨论到底是什么含义。就从这话,我们可以断定,子路在孔子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所以,子路在听到这话之后很高兴。然而,为了子路的沾沾自喜,孔子马上敲了一棍子:“仲由也没啥好的,就是好勇,比我还厉害。”这里,孔子不仅抹杀了子路其他优点,就是最突出的“勇”,好像也加了限制——好勇是好勇,不过有点过了啊。我们仔细感觉这段话,是不是很像一对父子之间的关系呢?
这节里面,最有名还是孔子说的这句“道不行,乘桴浮于海”。细细体会,实在是有着一种壮志难酬的悲凉无奈。孔子讲过“知其不可而为之”,确实是个有绝大勇气之人。可就是孔子,有时候也不能不面对理想的幻灭。以孔子的智慧,他应该早明白,他的精神家园是难以在现实世界中找到的。这是孔子的悲凉,也是后代无数士人的悲凉。现实世界是丑陋的,更是无奈的。那么我们还可以保留一点点幻想吧?幻想在哪里?西方人有天堂,那是值得他们期待的彼岸。而那时候的中国人,天下就是整个世界了。而天下的周围,围绕着海,无边无际。而海外呢?海外那就是另一个世界,那就是彼岸了。
人们往往把这段话,理解为孔子欲隐居。甚至还有人加以实指,说浮于海,那是要去九夷——就是今天的朝鲜半岛,言之凿凿。其实,这段话根本就是一个孔子的一个幻想,一句牢骚,甚至只是一个嘟囔。我把它看作是孔子的一个人生感慨。孔子在论语里面中形象,多是正襟危坐,而少有这么感性的表露。
“浮于海”这句话,在文化史上一样留下了它的深刻痕迹。它一样给后代的士人提供了一个幻想的话语。其中,把这句话演绎得最精彩的,自然是苏东坡,且看他的词:临江仙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僮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此时的苏东坡,被人诬陷而谪贬黄州,其实就是被软禁。劫后余生的苏东坡自然有了很多人生感慨,以他这样的大才,却沦落到几乎被杀头,不能不有所表露,而“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之语,当是遥与孔子当年心情契合的。
据说这首词第二天就传到了黄州知州耳中,知州大惊,立刻跑来察看苏东坡是否溜
引自
此生无可无不可,其人有为有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