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端午了，邻里左右都在门上插上了艾叶和菖蒲，单位也发了粽子。其实一年当中，除了春节、元宵，端午和中秋算是比较浓重的节日了。至少在我们老家是如此，至少记忆中也是如此。今年端午又不能回去过了，好像上高中起就没怎么在家过过这两个节日。

    打电话回家，妈妈说村子后面的大河里开始划龙舟了。没想到龙舟这两年又在家乡兴起。很长一段时间，龙舟赛只停留在记忆里。那还是很小的时候。按照家乡的风俗，端午总会和爸妈去外婆家吃饭，那时候外公还健在，大舅也会从株洲返回长沙，我们表兄妹很多，外婆家离赛龙舟的地方也很近。吃过午饭，大家便会顶着烈日沿着大堤往河的上游走，大概经过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虽然出发得很早，但大堤上早已人山人海。尽管河里只有两条船，很多时候只有一条船，但大家看的兴致依旧很高。那个时候生活相对简单，大家看的不是比赛，而是那个气氛，是看热闹。而我们表兄妹大多时候都在人群中穿行，拿着仅有的一点点零花钱在琳琅满目的小摊上买些吃的，端午时节正是桃儿李儿成熟的季节，虽都是本地产，但依旧吃得很开心。又或者买上一个包子，很大个，中间用红纸点了一个红点，至今我也没搞明白为什么端午节只卖糖包。河面很宽，而龙舟很窄，像一条蛟龙在水面穿行，虽不是比赛，划舟的人却都很卖力，在炎炎烈日下挥汗如雨，赢来大堤上一片片叫好和加油。河对面的沙洲上还有一大片白桦林，喊了多次要去那边搞野炊，却从未涉足，如今那片白桦林早因阻塞河道而被砍伐殆空。大概到三四点，大堤上如潮的人才慢慢散去，而我们也回外婆家吃饭。那个时候一般都是外婆做饭，热情好客的外婆总会做一大桌子菜，吃都吃不完。外公则打下手，平时外公则拿着报纸坐在竹椅上慢悠悠地读着，好不悠闲。外公虽然没多少文化，但喜欢读书看报，而我们表兄妹似乎都遗传了外公的这种好习惯，都沾了点文气，基本都读大学离开了农村。

    随着经济的发展，人们都忙于赚钱，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大河依旧清澈，但不再有龙舟赛，端午时节大堤上虽也熙攘，但多是赶集的人。小时候除了母亲，奶奶和外婆最疼我。所以经常跑去外婆家玩。上大学后，我也将她们对我的爱回报给她们。我是奶奶所有孙子辈中最疼奶奶的，也是最疼外婆的外孙。只是现在，只有外婆还在世。而高龄的外婆摔过两跤后也已久病在床。自那时起，外婆家的聚会便越来越少，即使去，也仅仅是为了去看望外婆。五一的时候回家探亲，看着外婆瘦小的身体，心里很难过。外婆的意识还清醒，只是不认识人，连我这个最疼她的外孙也不认识了。只是在有人提醒的情况下，才会唤起她模糊的记忆。她让我坐，让舅妈给我泡茶，留我吃饭，还问我学习怎么样，还要念多久的书……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我读研的时候。我告诉外婆，我已经参加工作了，还是在部队工作，还告诉她，我娶了个好媳妇，外婆连声说好。外婆的腿已经好不了了，下床行动已经不太可能。只是希望在她有限的生命里，能够感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