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来说,当大家酒后谈论起电视剧《北风那个吹》而我以为编剧那厮的名字叫北风的时候,肯定是喝高了。
只是这一次,却高得不知不觉。那场酒局中我记得给个哥们打了一个电话,事后问起,他却说打了三个,我不相信。但是对方与我方都有人证明,确是三个。那么,三减一等于二,有两个电话竟然在我记忆中消失了。
这一惊吃得非同小可——那么,除了这两个电话,我还说过什么荒唐话做过什么荒唐事?
一向自诩为酒量不大但能做到酒后不乱的,比如我能喝完酒把汽车开走,并自称学的就是酒后驾驶。有时在路边抱抱树扶扶墙什么的,但从没有在桌上就闹将起来。事后的回忆,也还相对完整。但这次的事实告诉我,神话破灭了。
只要是神话,就总有破灭的一天;只要是喝酒,总有醉的那一回,总有醉得不成样子的那结局。这该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次日醒来恍然忆起,开始思考酒精的功能。有次我们开玩笑,说要像《爱情呼叫转移》那样,写它一部《酒精呼叫转移》,把喝酒的那点趣事臭事写出来,一定会很精彩。那么,酒精到底替我、替像我这样的人们转移了些什么,都转到哪里去了?
最直接的显然转移到了卫生间,抱着马桶伴着冲水声去得无影无踪。比这还近的连卫生间也来不及去,就在路边解决了,或者在桌上现场直播。第二天想起,一顿酒白喝。
最暴力的转移为一顿拳脚,如历史上武松醉后打老虎(显然是杀害野生动物)、打蒋门神(更是替另一伙黑社会混混报复农民企业家)。我有一位朋友平时写得一手好字作得一肚好诗,只是在党校学习时,有一天酒后失手打了人,偏偏被打的还是个大人物,这下子天颜震怒,费了好大力气才混上的七品官被一抹到底。
有两句俗话一直相伴存在,一句叫“酒壮英雄胆”,另一条叫“酒壮怂人胆”,可见不管对于英雄还是懦夫,酒具有同样的壮胆功效。只是我觉得,醉卧沙场君莫笑的悲壮,终归比不上温酒斩华雄的从容。
最浪漫的显然是转移为文字。斗酒诗百篇的投入产出比,明摆着是一笔合算的买卖;喝高了树走我不走,以为是松树要来扶他,还“以手推松曰,去!”的样子也很可爱;陶渊明的饮酒组诗,更是有种真性情;在赤壁曾看过苏东坡的一篇文章手迹,开头写得工工整整,到后来越写越乱,最后四个字是“东坡醉矣”,此类事例,多得不胜枚举。
最悲情的转移为眼泪。如“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等等,只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而阮籍先生酒后驾驶,开一辆牛B牌越野车,不择路而行,走到途穷处,放声一哭,直让人寒彻心肺。
最不着调的,可能就是像我这样的,转移为失忆。啥也没有弄球清楚,就醉过去了。不过好在,像我这样的并不止我一个。
最后,决定还是要痛改前非。借稼轩词自勉:
杯汝来前,老子今朝,点检形骸。
甚长年抱渴,咽如焦釜;
于今喜睡,气似奔雷。
汝说刘伶,古今达者,醉后何妨死便埋。
浑如此,叹汝于知己,真少恩哉!
更凭歌舞为媒,算合作平居鸩毒猜。
况怨无大小,生于所爱;
物无美恶,过则为灾。
与汝成言,勿留亟退,吾力犹能肆汝杯。
杯再拜道:麾之即去,招则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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