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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冬天情感 |
分类: 红尘散文 |
文/陈忠宝
冬天,总是想家的季节。算来,离开老家到城里工作,也三年有余,老家的冬天慢慢成为了一种记忆。
老家的冬天是舒缓的。忙碌了一年的乡亲们终于可以在冬天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此时,秋天收获的果实挂满屋檐,金黄的玉米,火红的辣椒,映出的是乡亲们的朴素的幸福。乡亲们可以稍稍偷一下懒,不必起得太早,可以在太阳升起后起床,在门前屋后伸个懒腰。
其实,冬天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只是,冬天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可以把节拍放缓。
冬天是翻耕土地的时节。如果不种小春作物,稻田是不需要翻的,要到来年播种前才深翻。玉米地是要在冬天深翻的。秋天玉米收完后,要把玉米杆一根根割起,晒干后捆成捆,背回家码成垛,成为牛马等牲畜冬天的粮食,没有牛马的,就用铡刀将杆铡成小截,放到猪圈里踩粪,变成来年播种的肥料。冬天耕地也是有讲究的,要待下点儿雨,湿润了土地,才架起耕牛去犁,这样土不硬,翻得深,土地才会肥沃。如果长时间不下雨,乡亲们就会很焦急,如果等开春才翻,土质往往不是很肥沃。所以,一下雨,山野里就充满了赶牛的吆喝声。那是耕牛一年中最辛苦的季节。不是每家都有牛的,所以一家犁完,老实的老黄牛就要到下一家帮忙。在老家,帮忙犁地是不收报酬的,有耕牛的人家,往往是连人带牛一起被请去帮忙,主人家做上一顿好饭菜,备上两斤老白干,好生招待就行了。
老家的冬天,也是割草的季节。春种秋收忙完了,乡亲们要为来年的播种储备肥料,于是,上山割草,也是这个时节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山上的草长了一年,深而厚,早上下午,山坡上到处都是割草人,一天下来,深草覆盖的山坡便露出了大地的真实面目。勤快的人家,门前经常会堆起巨大的草垛,为防止草被风吹走,就在草垛上面压上几根大木头。冬天的草太干,是不能割来就放进圈里的,要堆上一段时间,见草有些轻微发霉了才放进圈里,这样,来年挖出的粪才会肥沃。
老家的冬天,各种树木有着不同的景象。在老家,冬天里树叶不变黄的,似乎只有桉树和竹子。其实这两种植物也是会落叶的,只是不会像其他树木一样一下就全部变黄,而是慢慢地,一片一片地显现出黄色,再一片一片慢慢地飘落,似乎在竭力掩饰自己的苍老,这也许是植物的一种含蓄的表达方式吧!父亲在大门口栽了几丛竹子,长得盖过了围墙,早晨起来,竹叶随风摇曳,阳光透过竹子的间隙,一缕缕的流淌在门上墙上地上,灵动而舒缓。其他树木,如杨柳、苦楝、核桃、石榴、木棉等树木,早早就整棵整棵地变黄,风一吹,一大片一大片地落叶坠到地上,乡亲们就把这种落叶扫回家去踩粪,或者根本就不扫,任凭它堆在路上,也不会有人到家门口催你打扫干净,说是影响创卫工作。
苦楝树是冬天最可爱的树了吧!冬天的风吹过,其它树木变得一身光秃,而苦楝树却另有一番景象,叶子落完后,剩下的苦楝子果如一串串金黄的珍珠挂满树梢枝头。冬天的羊儿喜欢吃这种果实,放羊的老人或孩子,把羊群赶到树下,站在高处用石头把果实打落,羊儿们在下面欢快地争抢。苦楝果还有一个妙用,就是能做裱纸的浆糊。过去,老家的乡亲们年底都会用旧报纸把土墙裱上一遍,以新气象迎接春节。人们把苦楝果捡回家,用水泡上一夜,然后用大铁锅把果子熬成浆糊。这种浆糊裱的纸不会生虫,墙体和墙纸都能得到更长时间的保护。儿时,父亲经常带着我去打苦楝子。现在,老家的土墙变成了水泥墙,还刷上了白色的乳胶漆,父亲不用再拿苦楝果浆糊裱纸了。而这些年村里的羊也渐渐少了,吃不了那么多的果子,苦楝果的用处也就少了,只能在冬天的风中忧郁地滑落。
又是一年冬天,老家又在我的记忆里一遍遍放大。父亲又站在门口的竹影下,细数那一缕缕流动的阳光了吧!
想念我永远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