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旅途

几个坐上火车以后才认识的男人女人或者男孩女孩，膝盖顶着膝盖，那膝盖上放了一本杂志，杂志上你扔一张我扔一张的，是那扑克牌。

本想加入其中，但实在是这次换了水土很不舒服，于是就看着他们玩。刚一上车，就在一小女孩妈妈的请求下跟她换了车厢。她们两张票，一张在11车一张在16车，距离太远。我和乘客擦肩而过，走过几节车厢到16车。和16车紧挨着我坐的几个乘客，很快混熟。

就象玩牌的小女孩说的，她说前世我们要“咔咔咔”的拼命回多少次头，才巧合在这节车厢里相遇呢。天，听这声音我回的脖子都疼了。十年修得的结果，和百年修得的结果，让我们不清楚这一次是前世修了多久，才换来这二十四小时的相聚。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古往今来，这是任人无法修改的自然现象。而我们在小车厢里的二十几个小时，也能在聊天的过程中，参透人生的一些细枝末节——这是一个胖男孩，他是某音乐学院作曲系的。未来的曲作家。他跟我说系里给他几万字的任务，他很快就能拿出来。

聊的很多，甚至聊到婚姻。未来的作曲家才21岁，父母在他高中的时候离异。父亲在电业部门工作，找了两任女友，全被他给拆散了。在他眼里，那女人就冲他父亲的地位和金钱一类来的。他觉得目的不纯。比如说第二任女友，先是带了一个女孩在他们家，住了近一年的时间，女人说做生意，其实根本也没做什么就是在家待着。他说这还不算什么，结果才一年的时间，女人的父亲去世，她母亲从此也驻扎在他们家里。我说这很正常，你父亲找的女友毕竟是老太太的女儿。他接受不了的是，老太太有五个女儿，为什么偏偏来到这个再婚女儿的家里？而另几个女儿却不养她。他说，再婚家庭本来就脆弱，他无法忍受父亲养这么一大家。他立刻回了奶奶家，说他们不走，他不回家。

我和对面的阿姨无奈的相视一笑，我们觉得人家两人相爱就好，你跟着起什么哄。男孩很胖，直擦汗。他很世故的说，再婚家庭，越简单越好。我不置可否，那照你的意思，再婚的两人，应该把家里的所有人藏起来，只两个人结婚就成了。再婚确实是一个难题，当初一个家庭分成两份，这两份各自还要成家，而这两份家庭都会有老人和孩子。你们怎么可能只两个人谈情说爱，而忽视别人呢。

作曲家说，如果再婚有孩子有老人，那么老人可以暂时去另一个孩子家，等这个新家稳固了再接过来。我摇摇头。老人和孩子都不是一个物件，你想搬就搬想挪就挪。谁都是有感情的。我真是替他爸担忧，按他提供的他父亲的出生年份，也是近五十的人了。他说现在他爸一直没找，谁愿意和他爸共同养一个大学生呢。我想说，不止养你一个大学生， 那个迟来的女子，她如果是离异的，也会有孩子的吧？难道为了供你这个大学生，而把那个孩子藏起来吗？

中国人离异以后再恋爱结婚真的是挺难。单身一个似乎好一点，可哪一个人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一路上聊了很多，他甚至把手机里的交响乐递给我听，塞了耳机的耳朵，听不到外面的杂音。但我能感受到火车咣当咣当压过铁轨的声音。仿佛压在心上。

昨天女友还跟我说呢，说她年底要结婚了，她要嫁一个带着儿子的男人，她是没有生育过的。她说这个孩子不听话，让她一直抓狂，她说自己现在什么时间都没有了，全给他父子俩了。

我想说，你给了他们，他们也会回报你的吧。

2011-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