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在月光之下

人，都是赤裸裸来，终将赤裸裸去。不带走一丝衣服和一丝牵挂。

去掉皮囊，人活的其实只有一口气。于是，为了这一口气，也为了自己活的更舒服。尽着自己最大的力量，住最好的房子，买最好的衣服，吃最营养的食物。

于是，整日奔波，为了让自己活的更好，其实，忙碌、操心，也不过是为了那几张钞票。

喜欢深夜，蜷缩成婴儿的姿势熟睡。没有欲望，不再为了身外所有的奋斗。把自己裸露给黑夜，没有一丝负担的睡去。梦里，发出婴儿一样的啼哭，象婴儿一样的吮吸，也象婴儿一样的梦呓。

有一次，有个人跟我倾诉完他的困惑以后，他说他特别想大喊，也特别想裸奔。奔跑在月光之下。再见他，问他，他却终究没有裸奔，即使所谓他的裸奔，还好没有想着自己奔跑在烈阳下。他可能充分肯定了跑在烈日下的种种不良后果，也许怕晒掉皮，或许被有关人士擒了去，毕竟有碍市容。当然，他没有那个在白天裸奔的想法，说明他还保留着最后的廉耻。毕竟，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是成年人，他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婴儿。

婴儿可以随时随地裸着。他是裸着来的，他仍然可以在他出生以后的某一段时间，继续裸着。因为他还小，就算他有小小的思想，那小小的思想无外乎渴了要水，饿了要奶。他的思想里绝对没有复杂到，为了一种前卫，把自己裸露在外，或者因为愤青把自己裸给所有人。

有的时候，我其实也很想奔跑，不过，我没有想过把自己裸露在外。我喜欢一个人在居室里，睡眠的时候裸。裸睡，在当前已不时兴。裸睡，是为了让自己放松，那披挂在自己身上十几个小时的华衣锦服，最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自己一个轻松。总之，轻松的肌体，在睡眠的时候，更容易得到释放。

有的时候，仰面躺着，不在意间把双手攥了拳头放在头的两侧，这正是婴儿刚出世不久，一直保持的睡眠姿势。而且他们的腿是弯着的，膝盖向外面两侧侧去，这样一种轻松的睡眠姿势，偏偏被一些守旧的老人给扭转过来，他们觉得要给新生儿包起来，用布条把他们缠住，不让他们两腿有更充分的自由。

他们说小孩子不可以乱动，长大了会罗圈腿的。绑着长的孩子，腿才更修长，才不至于弯曲。可我喜欢小孩子那样自在的睡姿，时不时你会看到他踢一下小腿，攥下小拳头，腮边浮现一抹笑。据说是送子娘娘在逗他了。

但我知道，孩子在母亲子宫里的睡姿，正是我最近喜欢的姿态。右侧卧，蜷着腿，把手放在胸前。我会觉得，在那一刻，我找到了一份安稳的感觉。就象在母亲暖暖的子宫里，一直不出来。

当然，半夜偶尔会忽然醒来。为这莫名其妙的醒而倍感精神，想象着是不是阳台窗户没有关？会不会有什么意外了？打开手机，借助光亮，跑出去审查一番。尽管我也胆小，可是一想到自己已经是大人，就算胆再小，也要撑起一片天的。

还好，没有意外，回到被窝里，继续保持那种睡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仰面躺着，告诉自己，母亲的子宫你是回不去了。明天白天起床以后，你仍要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而且你要经常变换着你的上衣、下裤、裙子的颜色和材质。否则，你怎好以一件让别人看惯好几天的衣服再示人呢？最受不得有些人本来从大市场采购的衣服，偏偏说是从精品店买来的。好虚伪。

我喜欢在大市场逛，大众货多，也有品牌躲在旁边的精品屋里。偶尔品牌店里也可以打折。所谓穿衣戴帽各人所好，其实首先是穿给自己，再穿给别人。为自己活，又不是为别人活。

想想自己，最喜欢静夜时分。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会在睡眠里，象婴儿一样的恬静，也都象婴儿一样，没有更丰富的思想。简单着，美丽着。

2008-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