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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行美女

最近，我挺怕看到我们楼下那个女人的。

她只要一见到我，就惊呼：“美女！”每次听到这声音，我都说，得了，你才美女呢。两人嘻笑一会，偶尔会听她絮叨她的家事。每每我会耐下心来，倾听。说实话，原来我还能够正脸看她。据说和一个人对话，四目相对，才能显出真诚。

可如今，我们再见面，我真是不愿意和她对视了。只是爱听不听的听着美女二字，再客套的相互打听着，买菜去？回来了？等等不咸不痒的话。其实，早先我们在一起打招呼，从没有提到过有关美女的字眼儿。那时候，她倒是喜欢和我倒她的家务事。都是公公的事和婆婆的事，觉得她有点家庭妇女、长舌妇的味道。一个喜欢四处传播家庭纠纷的人。

她长得倒不难看。在家带孩子，每天不修饰，如今孩子送了幼儿园，她倒打扮起来。而且把嘴巴抹得红红的，跟刚喝了血一样。我想，她定是觉得自己正往美女的方向发展着，可是，怎么看怎么不自然。尤其30多度的夏天，热煞个人啊。旁边看她的人都替她觉得热。

她是地道的北京人，娘家跨了两个区，离这里很远。她不常回家，以前小俩口偶尔拌嘴。自公婆来了以后，拌嘴少了，最近还真是听不到了。听说，她拌嘴的原因是，老公接到美女的短信了，她说勾引老公的一定是美女蛇，肯定穿着鲜艳，打扮妖冶。所以，我再见她，就看她打扮得格外妖艳。只是咋看都不象美女。

昨天我下楼，手里拎着气筒。正哼哧哼哧给车胎打气。她带着女儿下楼了。大热天，我觉得后背冷风嗖嗖的，我担心的事情又发生了。

“美女！”我佯装抬起头，其实看也没看她，只把眼睛放在她女儿身上。多好的女儿啊，在自己的娘面前，难以分辨什么是美女和丑女。我对着镜子照过无数次，就因为她屡次叫我美女，我心里就跟长了草一样的，可是镜子里明明看到的是很普通的家庭妇女。

平时出门，会简单梳理一下长发，在家里长发就那么在脑后一挽，也许都不用梳一下，乱篷篷的，跟杂草没什么区别。尤其随着年龄的增长，如果不做个营养焗油的话，那头发不知道干枯成什么样了，估计和秋后的黄草差不多，一碰就会断掉。

就这，还美女？她的欣赏水平有问题。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正眼看她了，只和她女儿打了下招呼。可她偏偏要引起我的注意，非要抢我手里的打气筒帮我。然后竟然肉麻的说，亲爱的，你这样打不进去的。我禁不住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估计哗啦啦掉了一地。

原来她和孩子是下楼接亲戚的。车子到眼前停下的瞬间，她也没忘记和我唠叨这来的是何许人也。我想，如果眼下没有别人，她又该和我唠叨她的公婆了。她一直有倾诉的瘾，而且喜欢把公婆的琐碎讲给别人听。然后每次都不忘撇撇嘴。

我只有情愿地当着听众。谁让被人家刚夸过美女呢，被夸过了，你也要付出点代价。其实，我心底觉得鸡毛蒜皮讲出去，没什么意思。我宁可做个丑女，也不做碎女。

这次，我不打算听她讲解车子里下来的人是谁，我受不了她边讲边撇嘴的样子。那一副总看不起别人的样子，好象这世界唯有她最强。尤其不忍看那鼻孔里钻出的鼻毛。天哪，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哪个女人鼻子里还能支出鼻毛来。

看着她的模样，我都觉得揪心。要知道这个女人的女儿才上幼儿园，她的年龄还要比我小上一岁。可怎么觉得她是如此的苍老？也许就因为自己老了，才看谁谁都是美女吧。

其实，我知道她也在追求美，不然大热天，嘴巴抹得那么艳干嘛？看她和她老公孩子遛弯的时候，真觉得她也算美女啦！据说，现在不仅流行美女，连称呼都变得暧昧不堪。还能记得，N年前，一个网友发一支红玫瑰给我，竟然让我乱了阵脚。

而眼下，喊你一声美女、亲爱的，你都不要在意哇！

2008-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