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病了，听着话筒里气息微弱的哭泣，我的心都碎了。儿子才刚刚两岁，可我为了谋生，不得不把他放在妈妈家。孤身做了北漂。

其实，我知道，我可能没有勇气面对这个孩子。尽管，生他之前，我默默地听从了姐姐的安排，一待他落地，就把他送给别人。可是，当那个粉红的肉团呈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的心揪起来，他那么让我痛，那么让我爱。

生他出来用了我平生没有用过的力气，和那个男人ML的时候，也没有用过这么大的力气。第二天，我的手腕非常疼，我知道是生他的时候，两手紧抓产床栏杆造成的。生的时候，不给麻药，孩子的头很大，生不出来，我耗尽了力气，他也不出来。后来就做了侧切，刀子切割着我的肉体，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我听凭着医生的嘱咐，让我使劲就使劲。可是到后来，还是使不上了。

缝合侧切后的身体，在把我的儿子抱开以后进行的。缝合的时候也不打麻药，非常痛，医生简直和屠夫没什么两样，他们拼命把针扎进我的肉体，拽着羊肠线穿过我的肉身。这个时候的痛已经没有了精神寄托，所以，我觉得更让我揪心。

缝合才进行了一半，也就是半个小时的时候，我忽然大喊一声：“我的孩子。”医生说：“这么大声作什么，肯定在你床上。刚才秤了，八斤重，哭声也响亮。”

我又大叫一声，欠起了身子，禁不住一阵疼痛。

“有病啊你！”医生真的是屠夫啊。她竟然这样指责我。

我狠狠地看着她。看着她的嘴巴还在莫名其妙的一张一合。我知道，我有病。可我告诉她，我要见我的孩子。她显然很不耐烦，说见什么见，刚才不是见着了吗，一会缝完就可以见了。我几乎是泪流满面，我说我一定要看到我的孩子，否则我不会配合他们。他们答应了我的要求，当我的儿子出现在我面前时，看着他的小嘴在被角处左嘬一下右嘬一下，我的心里一种母爱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压了下来。这个时候，我看到姐姐表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切。

安心地配合完医生，我和儿子躺在一张床上。没有给儿子准备奶嘴，更没有奶瓶。经过一阵折腾，我很累。对面床上的女人开始由害羞到娴熟地给孩子喂奶。而我，没有母亲在边上指导我，面对这个小生命，我有一种束手无措的感觉。他哭的时候，姐姐帮我哄，抱着他走来走去的。

我们当天就办了出院，按理说女儿生孩子不宜住娘家，我却无处可去。姐姐再提送孩子的事情，我没有答应。可是有一天，我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睛没有看到儿子。我跳下床，满屋子找。我的身体有些虚弱，差点摔倒在地。妈说，那个要孩子的人来抱孩子了，然后说，造孽啊。

我发疯般地往外面跑，外面的天很冷，妈追了出来，她的手里抱着毛毯。儿子还没有满月，我披着毛毯，疯子一样在外面跑。我抱回了我的孩子。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也许，只因为我太迷恋那个男人的身体，才会有这个孩子的诞生。可能他不知道，我非常喜欢和他ML，他的每一点温柔，都能带给我无法言说的兴奋。我象其他第三者一样，爱着，又在担心着。当我想要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再没有了以前的明媚。

那个晚上他来看我，厨房里的水还没有烧开。自从我想离开他，我们已是好久不见。前戏让我如痴如醉，一种急迫的被揉碎的快感，我甚至有一种想要报复自己的心理。而他暂时不能满足我，他也在喘息，可他要等水烧开。我却是急不可耐了，让他拔掉即将烧开的水的电源。我们以一种干柴烈火的猛势，迅速的融为一体。

后来，他抱着我的头，轻声说，把孩子拿掉吧。这个时候，看着他，跟看陌生人一样，也许他就是我的陌生人。一个只有身体接触过的陌生人。这个晚上，我告诉他，从此，我们没有以后。

孩子一点点在肚子里大起来。我承受着四面八方的压力。可我相信，一个女人也能带好孩子。只是后来面临着孩子一点点长大，我害怕了，我听着儿子一会爸爸一会妈妈的叫着，心都要碎了。可我不想给他找一个没有血缘的爸爸，我犹豫了很久，给杨钟明打了电话，在消失了近一年多的日子里，他显然有一点激动。不过，不是很特别，凭女人的直觉。我想，一个人淡忘一个人，用时间就足以证明一切。

他听我说想他，他说他也想我。我们似乎急不可待地见了面。只是在一起胶着的时候，我才发现了身体的热度，好久没有这种热度了。他的这种热度本该供给我一个人的。心底生出一股敌意。我问他，能不能和他老婆divorce。他以前就提过这事，但是我从来没有主动让他离开那个女人。我说，我给他生了儿子。他的气息仿佛一下子就没了。

我后悔和他提及这件事情。其实我本没有这个意思，我不想强加给他什么。那个晚上，我坐在他的腿上拼命地吸烟，然后把烟圈吐到他的脸上。他看上去不是厌恶我，分明只有忧伤。有一天，我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想让他老婆知道儿子的事儿。他疯了似的说，不可以，然后他沉静地说，你宣扬去吧，我没有生育能力，我早就做了绝育手术。

从此，我有着难以言说的秘密,那就是我无法再接近别的男人的身体.我把他买的避孕套和毓婷全扔到了粪便坑里.我痛恨自己算错了安全期.冒险和他太亲密的那几次接触.我也再没有和他联系。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任自己的身体在静夜里孤独地绽放。独自品味一种名叫忧伤的痛。

200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