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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的蜘蛛 |
和老公认识那会儿,她刚刚20岁,憧憬的多梦的年龄,他们相约在火车站见面。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以后就有了约会。他会很有心计地借书给她看,一借一还,没完没了。那时她很简单,喜欢了就好,爱了就好,不关注他的身世,不考证他是否有钱,不管他有无工作,连最初留给她的不太雅观的形象,也在日渐深入的交往中,显得无足轻重,他象一块磁铁一样吸引了她,同样,她也象一朵不美的,却有着浓浓味道的花儿,芬芳着他的口鼻。
白马王子在少女的心目中被强行赶走,就这样的一个真实的人,摆在面前,他的博学,他那些哪怕是故弄的玄虚,都深深拉扯住她的眼球。
当时他在外地上学,临走前,让她闭上眼睛,她乖乖地听话,感觉手指被什么东西触碰着,睁开眼睛一看,倒吓了一跳,原来是一只黑黑的玩具蜘蛛。呲着白森森的牙齿,挺恐怖的。后的日子里,常常一个人,手指抚弄着它那几条肉性的脚足,就仿佛在触碰着一个人的手指。思念,便在没有他的日子里诞生在心头。
他们把家安在外地,她也就一直把蜘蛛带在身边。他们的生活逐渐多彩起来,由最初的单纯地看电视,到以后的养育孩子,再直至有了宽带,有了更多的朋友。他们接触着形形色色的人和形形色色的事。那只丑陋的蜘蛛却一直被悉心收藏着。
她精心地打点着生活,认真地工作,他会在写作之余教育孩子。写作是个很苦的差使,一直也没熬出来。那不是一下子就能成功的。她理解着他。在她的打拼下,用她的辛苦所得,买了房子,买了保险,买了所有家电。
他们的生活平静而美好。
他们常常趴在六楼的窗口,看对面灯火人间,戏说对面三楼又换了女主人,说四楼是个模范家庭,男人不是包饺子,就是做饼,老婆有时仅仅打个下手。
男人还常常擦玻璃,看过去,真的很干净。有时免不了羡慕人家,可是自己家的玻璃还是得自己擦,她就免不了要唠叨,说你就不怕我从六楼栽下去?!
她有一次给客户送货,出来就晕倒了,一量,血压太低。擦玻璃时真的有些怕。
他说用不着擦,给谁看。他总这样。
又要出门,次数多了,心里愈来愈不舍,赖着不爱走。他则躺在床上,不说话,她摸着他的手指,总会让她有一种当年抚摸蜘蛛腿足的感觉。
他的指甲有些长了,里面又淤了一点脏东西,找到指甲刀,一点点给他剪。他也就老老实实地任她做着这样的事情。长这么大,除了给妈妈,儿子,只有给他剪过指甲了。
华仔有一首歌,《都怪我》,她很喜欢听,也喜欢唱,“都怪爱的故事太多完美………付出等于收获,那是自以为………”如果真是这样,她总会在想,自己会不会郁闷而死。
常常会有争吵,有时仅仅为了一件小事。以前的争吵过后没多少时间,两人常忍俊不禁,笑。时间长了,再吵,脸就真的有些酸了,有时她就感慨,人生不过几十年,我们能不能不吵!可是生活在一起,却总在磕碰,他象一个棱角分明的铁椎子,她象一个有棱有角的钢椎,互相地碰触着各自敏感的容易击伤的部位。心就痛得颤抖。
她爱他,她也希望他能象她爱他那样的回应她。女人需要柔情,女人想听美丽的话语,哪怕它是披着谎言的外衣。
有了新的衣服新的发型,让他欣赏,他说看了这么多年了,看不出新来,他说他都不愿正眼看她了。半是真半是玩笑,可她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她很认真,因为她在乎他。他的QQ用的是家里的公共秘码,进去逛一圈出来,就会气愤,就告诉他快改秘码,别让她再看见,他的短信进来了,想看看是谁发的。暴怒的时候,告诉他,看完了不删掉,你留着是什么意思!她就想象他这是故意的,显然他对她已无所谓。
不是她刻意看他这些东西,他把泡妞这样的话整日挂在嘴上,气她。
她觉得自己没法不神经。
搬家,从前七楼搬到后六楼,那只黑蜘蛛也跟了过来。从沈阳的六楼搬到北京的六楼,它依然跟着她。
那样的一天,他抚弄着它,说,这是黑龙江一个农场的女孩给他的,那女孩叫什么来着?他把玩着蜘蛛玩具,冥思苦想着,她的脸都绿了,她把它抓在手里,狠狠地摔进角落。
心一下子就透了。如果真的是别人送的,他更不该说,如果是编造的,显然又在戏弄她,那么她也就是在戏弄着他们的婚姻。他是真的不想再在乎她的感受了,他觉得婚姻是长期的,稳固的,也许他以为他已经把它稳稳地抓在了手里,可以任意把玩。
其实,他是在一次又一次地欲摧残它。
她说,既然是别人送的,干嘛还送我。既然已送我了,这么多年,明明你知道我在乎你送我的第一件东西,不曾丢弃过,而如今,却又说出这样的话,你难道不明白,有些话该怎么说,有些事该怎么做!
婚姻该是两人共同经营的,她只是一个如此简单的女人,要他一心一意地爱她。很难么?
2005、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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