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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梦(2)

(2009-11-04 21:03:54)
标签:

文学/原创

世事沧桑

人生多梦

生死无靠

不虚此行

分类: 我的中篇小说

碎梦(2)

【陈力娇中篇小说】

碎梦
发表在《通俗小说报》2009年10期


  (接上篇)3、我们到底还是被王三脸告发了。
  这家伙也太狠毒,在我和蝶凤觉得没事了的时候,她一边笑着和我们谈东谈西,一边竟出其不意地把这事捅了出去。
  这天下早班,我帮蝶凤往窖里下菜,因为没有冰箱,夏天没卖出去的肉类鱼类什么的,统统要下到三米深的地窖里。实际这活儿不该蝶凤干,灶房就一个女孩,谁也不攀她,但是她一干别人都溜边了,玩的玩,吸烟的吸烟。蝶凤当然有蝶凤的想法。蝶凤跟我说过,她专门捡苦活干是想早日冲出去。蝶凤说这话表情很坚决。蝶凤的嘴小,很坚决的时候嘴就更小,细长的眼睛盯着一个方向许久许久。

  这会儿蝶凤在下地窖。
  窖旁放着一个摇摇晃晃的木梯,木梯钉得不结实,蝶凤肥胖的身子在上面扭着,有一次竟差点儿扭掉下去,我吓得呀了一声,窖下顿时传出嗡声嗡气的回答:没事。窖上悬着一根绳子,绳子上有一个筐,蝶凤告诉我把菜盆放在筐上,然后一点一点放绳子,我照着去做。一会儿绳子轻了,蝶凤说:你拽上去吧。我两手倒着一节一节拔河一样把绳子拽上来,挺好玩的。
  盆放完了,蝶凤喊:给我根棍子。我四下眺望,哪有什么像样的棍子,满院子都是砖头,西墙角有一堆树枝,引烤炉和大锅用的。便问蝶凤:棒子行不行呵?蝶凤仰头喊:不,要棍子、铁的也行。蝶凤说铁的也行一下子提醒了我,我想起王哥的锅炉房的门上横着个铁栓,就跳跳蹦蹦的去取铁栓。
  铁栓紧紧的别在门上,费了好大的劲才取下来,铁栓咣啷一声闪我个趔趄,王哥从里面走出来,王哥被阳光刺得眯着眼睛,就说:阳光可真好!我很诧异问:王哥,你被插在里面你知道吗?知道。王哥伸着懒腰:王哥什么不知道,王哥还知道有人替王哥把大锅。我这才想起王三脸今天没少在大锅旁转悠,王哥见我发愣扯着我的手:来,过来坐会儿小妹,阳光虽然热烈却不可久留,烤死人呵。王哥说的话,都很感慨,仿佛都有所指似的。
  我和王哥来到一处背阴的地方,路过窖口,我把铁棍扔给了蝶凤。王哥往窖口探探头,说了句:小姑娘,在用心计。我明白王哥说的话的意思。坐下来我问王哥:王哥,你说饭店什么活最好?王哥说:把大锅最好。我说:好在哪儿。王哥说:脏。我有点生气,我认为王哥回答的不是真话,就又问:这是你最初的选择吗?王哥想了想:不是。最初的选择是上灶。王哥燃着一支烟,小妹你必须记住,一旦你认定你选择的路对了,那你就按着相反的方向走,效果肯定比既定的好。
  我不明白王哥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很认真的想。王哥看我很认真的样子,就拍拍的我肩膀:小小年纪,别搞得那么紧张。这时有人叫我:毛丫,毛丫。我一看,是老张师傅笑眯眯从值班室探出头,老张师傅说:经理叫你。老张师傅粗短的手指指向经理室。我看着王哥,心跳的厉害,王哥扬扬下巴,我才迟疑的迈动脚步。
  
经理的办公室是在值宿室的里间,我走过值宿室又推了一道门,才见经理很严肃地坐在桌前看着报纸。
  经理是个四十出头的人,很瘦,满脸胡茬,看人先盯你半分钟然后再说话。话很少,少得只剩下逗号和句号。
  经理见我进来,没理我,继续把那段文章看完。放下燃着的一支烟才对我说:你来了?我说:我早就来了,你装作看不见我。经理笑了,经理笑起来牙很白,和王哥的一样白。经理的牙齿多少给我点儿好感,因此我说:
  我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不就是那个牌吗?她要觉得处理得不好,就让我赔钱嘛,何必弄到经理这儿。经理看着我不说话,我也不知经理在想什么,就把脸扭向窗外,不再看经理。
  半晌,经理说:小姑娘,凭你的聪明,我让你收款,我只用你二年,多一天不用。回去练算盘吧。经理挥挥手,按灭了刚吸了两口的烟,站起身,哗啦带响了桌上的算盘。我一步走过去,拿起算盘,我对经理说:不用练,我这就打给你看。我打的是大扒皮,方法巧,速度也快。后来经理提起这事表扬过我,说我手指像小鸡啄米。
  这会儿经理拍拍我的肩膀:准备吧,明天交接。我不走,向经理伸出一个小手指,经理说:干什么,要拉钩,去吧,去吧,吹不了。有经理这句话,我连蹦带跳的去找王哥,王哥果真在等我。我小声对王哥说:让我收款。王哥没显出高兴,只平静的说:那就收吧。我问王哥:王哥,经理说只用我二年,多一天不用,怎么回事。王哥说:你小,聪明,过二年你长大了会更聪明,所以经理就不用你了。王哥又捏捏我的鼻子。我不解,我说:长大我会收得更好。这时,蝶凤从地窖里出来。蝶凤一探头就对我们喊:喂,王三脸在看你们。我和王哥向蝶凤指的方向望去,见前堂打了一个圆洞的窗子露着王三脸半个脸。王三脸见我们发现了她就喊:喂,吃饭了。王哥笑了,笑得很无奈,王哥说:去吧,她还是头一次这么关心你们呢。
我和蝶凤穿过那段黑黑的走廊,蝶凤看王哥没跟上来,就伏在我耳边悄悄说:
  你发现没有,王哥从来不管王三脸叫王三脸。
  我说:可不是吗,全单位就他不叫。

 

  4、我在前边跑,我妈在后面撵我。
 
 我家是连脊草房,十多户人家连成很气派的一串。都用木板围的院子,齐刷刷的一片,都是黑色铁大门,没有铁的是木头的也是黑的,我家就是木头黑大门。
  
我从黑大门内窜出,从我家右侧跑向我家后院,又从我家后侧绕到左边的小胡同。小胡同一米宽,专供行人走路的。我蹑手蹑脚不住地向后看,我怕我妈跟上来。到了胡同尽头我先探头向外望,我望当然是望我家的方向,我刚把头伸出去,看我家院前空落落没人影,想必是我妈追不上我回屋去了,就大胆地挺直身子迈出胡同,不想,我妈一把把我拽住,她的大手攥住我的手腕,食指和大拇指都扣了头,铁钳一般我挣都挣不脱,我叫着拳头在空中晃着不敢落下来,我妈说你还敢打我,我白养你这么大了呢。我妈一边说一边掏我的兜,我只有用另一只手捂兜。

  我对我妈喊:不用你去,我自己去,又不是你的朋友。我妈说:你是小孩,我是大人,又是邻居,咱有胭粉得往脸上擦。我说:你给去,不就是20元钱吗?我妈急眼了:你少给我说废话,哪有妈、姑娘一起送礼,由姑娘拿钱的,你说我脸往哪搁?我看我妈真的动了气,就从兜里掏出那叠得方方正正的20元钱,我没给我妈,向道南的臭水沟里扔去,这天有点儿风,风把钱挡了个趔趄掉下来两枚闪亮亮的硬币才落进水沟。
  硬币是4分,总共20元零4分是我一个月的工资。我妈一看钱扔了出去就松开我去抢钱,我泄气地坐在身后的一棵躺着的木头上,看着我妈捡走了20元钱,又捡走了4分钱,我忽然觉得委屈,就带着哭腔向我妈喊:那四分不是给你的,是给小妹的,小气鬼。我喊出这话眼泪真的就下来了,我说我妈:看你穿得破样儿吧,还去送礼。我妈回头看我一眼,破围巾被风吹得呼啦呼啦真响,我妈就把围巾的一角拢起,在胳膊上缠一圈对我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出息去吧。我无话回答我妈,就大声哭泣起来。我哭我妈也不回头,我就用两脚跺地,我妈还是不理,径直进入我家院子,大门像个大嘴吞进了我妈后竟闭上了。
  我想,我该上班了,就很没意思地擦擦眼睛。路过蝶凤家觉得还早,就走了进去。蝶凤要结婚,蝶凤妈正铺满炕的棉花为蝶凤做被。被面是红色的。两只大鸳鸯蹲在一朵莲花边。蝶凤妈在唠叨:真是坑人,做好的被硬说被面不好,一只鸟,张嘴鸟,什么张嘴闭嘴的,老灯台就是事儿多。
  老灯台是骂人的话,指的是蝶凤的婆婆。蝶凤婆婆是一个一只眼睛的50多岁的女人,另一只眼睛是假的不会动,总是那么亮,有点吓人,走路一扭一扭,就为这一扭一扭,她守了一辈子的寡。丈夫是修表的,有了儿子以后不要她了,她就领着孩子和娘过,一直没找,娘俩个守着一个宝贝,自然要娇惯一些,很漂亮的一个小伙子,个子一米八,魁梧、精干,对蝶凤好,我常想蝶凤长得各方面都不如李辉,怎么李辉就看中了她了呢?我问过我妈,我妈说:好汉没好妻,赖汉守花枝。我问过王哥,王哥说:要善于发现人的内韵,蝶凤有不少好处都是别人所不具备的。
  蝶凤妈叨咕叨咕抬起头看着我:告诉你妈明天怎么忙也要过来帮帮我。我说行。我说她一会就会来。果然我话音未落,外面响起我妈的高嗓门,我说了声烦人,就走了。
  我走了好远,蝶凤妈还向我喊:挂幔子的时候别忘了告诉他家给赏钱。当地有个规矩,挂幔子时婆家要给挂幔子人钱,用红纸包好,里面不是8元也要4元,好四平八稳,吉利。
  两点钟上班,一点半王三脸就穿好工作服戴好工作帽坐在前堂门口望街上的行人。工作服和工作帽都是白色的,王三脸今天还稍稍上了点妆,眉没画好,浓浓的有一截还像折了。王三脸此时的模样不能和她往屋里拉人的情景放在一块想,那很容易让人想到别处去。
  王三脸见我来,没理我,扑地吐口唾沫,此时她正抽烟,也不能断定她是吐我,就是吐我她也不会承认,算了,我径直走进屋,去搬我的牌箱子。昨天营业额达到5000元,黑压压满堂顾客。快上秋了,卖公粮的农民多,办秋菜的集体单位多。经理表扬了我,说我手把儿快,账不差,我喜得去告诉王哥,王哥也说干得不错。王三脸是最不高兴的,对账时对得特别认真,有好几次竟把她手里的牌多数好几个。我一说多数了,她还不信,又重新去数,还是她错了。她故意给我制造麻烦。
  今天我特别想请一会假去蝶凤的新房看看,但我不敢,我怕我走后王三脸动的我钱,她会假装帮我卖牌,然后多找给顾客钱。我不知为什么总这么想,虽然没有什么凭据。
  前堂的顾客退尽了,服务员们一个个小白燕一样东一个西一个站着,有人提议去蝶凤那里,王三脸说她去,又问你们准备怎么送礼,有人说一人5元钱。又有人说合伙买点东西。王三脸说:一人5元钱吧,就找来张红纸,歪歪扭扭在上面写名字。王三脸念书不多,碰上写不上的字,她就一边写一边问别人。收到我那儿,我说我拿了,我妈代我拿的。王三脸说:你没结婚你妈拿了就拿了,你若结婚另立门户,你妈拿你也得拿。我说不过王三脸,就不理她。
  王三脸去了蝶凤的家。我开始去偷后屋的炸饼。炸饼不许随便吃,由王三脸管,王三脸要看见就告诉经理,经理就开会就批评就扣奖金。我每次偷都是用代手包着拿在手里,装作很悠闲,不住的悠胳膊,有时还要把代手往什么地方擦擦,让王三脸看看,证明里边什么也没有,其实里边是炸饼。新出锅的炸饼好吃,冒着热气,又软又酥又香,凉了就不行了。
  偷炸饼很顺利,王三脸不在可以大摇大摆了。其他服务员一看我吃,都纷纷来了食欲,向后屋奔去。
  这时,有人隔着窗子叫我,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是昨天我发善心卖给牌的那个司机。昨晚已经下班了,10点下班,那时是10点15分,我都开始结账了,王三脸一再说不卖了不卖了,但那个人一个劲哀求:你看,就卖点吧,我们一气跑了500里,中途车坏了。王三脸一听,走了,走了也没忘把装牌的铁方盘端走,她怕我偷。王三脸一走,那人就递我钱,我挑几个好做的菜卖给他,又递给他几瓶啤酒,那人很感动。结果王三脸大发雷霆,吵她快累死了,下班还得义务劳动。我心里有底,经理告诉过我,该卖就卖。
  这会儿那个司机敲玻璃,我就出去。那司机等在门楼里。司机很英俊,好像快40岁,他握着我的手说他要走了,想和我谈谈。他握我的手很紧,我抽都抽不出来,而且还汗津津的。我说:谈什么,我卖你牌是经理告诉我的,为挣钱。那人不依,还是不分手,他更固执的说:他很受感动。我说:唉呀,我得卖牌去了,那还有顾客呢。那人就扭头从窗子向卖牌处看看,知道我在骗他,就还想说什么,那表情低三下四。这时外面的门被推开了,是王哥进来。王哥看了看那人,就扯住我的胳膊:走,安心工作,不然我撵你回家。王哥俨然一副大经理的派头,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一直扯着我,大步流星穿过前堂。
  进了小卖店,王哥气呼呼双手在我的双肩一按,我就顺势坐凳子上。王哥说:这种事,离远点。
  王三脸回来先是喊怎么不开灯,等到满屋子灯光雪一样洒下来,王三脸就开始大嚷:不得了,环艳去帮蝶凤挂幔子去了,大着肚子,不吉利,还不掉驹。王三脸一边嚷一边穿衣服,帽子戴歪了她也不管,继续说:人良心不正,生孩子会横着生。
  有人咣咣咣敲大锅,一听就是用那把铁锹一样长短的破笊篱敲锅沿的声音。这声音如同命令,王三脸听到一边系围巾一边小跑着过去。我恰好去灶房问有没有什么要坏的菜需要往外甩的,就看王哥恶狠狠的低声对王三脸说:你他妈别乱放屁。我清楚地知道王哥是在骂王三脸,但这种骂好像隐藏着别的意味,奇怪的是王三脸并没把这恶毒的谩骂视为一种侮辱,反而异常地兴奋,仿佛陶醉了一样。
  大锅里满满的水在泛花就等顾客来呢。未完接下篇)碎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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