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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我的小小说 |
发表在《天池》2008年5期、《小小说选刊》2008年14期转载
槐米心疼地把小语拉进屋,问她,你怎么了?深更半夜的。小语的眼泪就扑簌簌下来了。小语说,我得抑郁症了,我睡不着。槐米看到小语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故作镇定,说,哪有那么严重,抑郁症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边说边拉小语坐在自己的大床上。
槐米和小语在一个单位上班,平日两个人好得水乳交融。如果有人分别问她们,你一生最好的朋友是谁?她们都会不约而同准确地回答出对方。
槐米问小语,你是从家里来吗?小语回答,是。槐米又问,那热狗呢?热狗是小语的丈夫,是槐米给他起的绰号。小语皱皱眉头,说,他在外面搓麻将呐。槐米说,他搓麻你不找他,你跑到这里找我,是不是真有病了?槐米爱怜地去摸小语的额头。
小语这才定定地看着槐米,眼神飘忽,半晌出其不意地说道,我爱上人了。
关于小语的情况有些复杂,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主要是她和丈夫的感情一直不好,生了女儿后,就在外面找了个长期情人。也有这样说小语的,是小语在外面有了情人,才和丈夫不好的。不管怎样说,小语都是背着丈夫在外面有了异性。
现在见小语迷迷瞪瞪像说梦话似的,槐米就有点云里雾里了,她小心地问,怎么回事?你还是和我细说说吧。细说的结果是小语半个月前参加一个同学聚会,有一位同学从南方回来,初中时对小语就有意,小语没答应,这回回来想旧梦重圆。
听了小语的叙述,槐米问小语,“那个人”知道吗?
“那个人”就是小语的长期情人。小语点点头,说,他查了我的手机记录。槐米问,那他怎么说?小语回答,他让我马上断了,说我同学只是想感觉一下从前,没有和我长处的意思。槐米想了想,说,他说得对,你应该这么做。小语说,可是我舍不得他呀,他是我一段未了的梦。槐米有些急,她拉住小语的手,语重心长,小语,你如果真把我看成最好的朋友,你必须听我一句话,和你的同学断了,和“那个人”好,“那个人”是你的精神依托,你已经离不开他了。
小语说,热狗今天领我去神经科,医生拿出那么多测试题,问我最喜欢什么?最讨厌什么?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我就答我什么也不喜欢。
槐米说,所以他就断定你得了抑郁症。小语点头。
槐米心疼地往小语的跟前凑了凑,心生温情,恨不得把小语抱在怀里,她说,你别听医生的,那是你一时头脑中的盲点,心情所致。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我保你什么症儿也没有。
槐米这会儿俨然一位母亲,小语也像遇到了故知,她痴呆呆又冒出一句,那我和热狗离婚吧,我厌烦他。槐米一听又急了,她说,使不得呀,说什么也不能和热狗离婚,你得学会保本儿,你离“那个人”能离吗?他不离你又没有了热狗,到时你找谁兜底去?
像这样的主意槐米轻易是不会给别人出的,但是对小语她就顾不了许多了。
小语不说话,她果真听了槐米的。不一会儿她的脸有了红晕,想通了,她问槐米,那你说“那个人”值得我义无反顾去爱吗?槐米说,当然值了,主要是他人好,又有身份地位,昨天我碰到他,刚一提我表弟工作的事,他就一口答应了,按说你的朋友又不是你,不在他的管辖之内,不帮谁也说不出啥,可是他犹豫都没犹豫,像他这样好心的人,现在打着灯笼都找不见了。
小语垂下眼皮,她好像真明白了槐米的话,也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与前景了,良久她下了决心似地征求槐米的意见,那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我好吗?
槐米笑了,两手捧住小语的脸,无限温情地说,这就对了,处人要长久,既然大局已定,就不要朝三暮四。
槐米把小语送到楼下,暗影里“那个人”果然在车里等她,槐米就推了推小语,让她过去,自己没有跟过去。
小语在钻进那辆黑色奥迪时,没忘记扭头看槐米一眼,“那个人”也扭头看槐米一眼,槐米就很深情地向他们挥了挥手。槐米把小语的一眼看成是对她深深的依恋,把“那个人”的一眼当成对她的谢意与致意。这不应该有什么错。
可是她永远也不会想到,“那个人”的一眼她体会对了,而她的好朋友小语的一眼竟和她的初衷天壤之别。接下来小语对那个人说的一句话,足以证明她和小语之间思路的误差。
小语冷着脸对“那个人”说,告诉你啊,不能给她表弟办那事啊,小恩小惠的,不值。说完直盯着“那个人”的脸,等待着他的回答。而他看了一眼陌生的小语后,一言没发。车子一使劲儿,向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