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委会的人都吃晚饭去了,院子里一阵安静,我们也开始准备晚餐,晚上21点钟,太阳才刚刚落下帷幕,外面的马路上不时传来汽车、电瓶车的轰鸣声。据说到了夏天,晚上23点还能看到太阳,难怪到了英艾日克村,我总是感到夜晚特别漫长,因为我还是按照乌鲁木齐的作息时间,晚上24点睡觉,早晨想7点半起床,看来到了村里是绝对不可能的。
晚上19点钟我们开始做晚饭,稀饭、馒头、两个素菜,或者直接汤面条,大家没事都到厨房帮忙,摘菜、烧水、喂狗、打扫卫生,总之,人人都能找到活干。吃饭的时候,8个人围在一桌,像一家人一样,在远离了家人之后,大家相互像亲人一般,只是不像在家里什么都等着老婆伺候,大家得人人动手。有时互相劝说多吃一点,关键是要光盘,绝对不浪费。
村委会大院其实不大,吃了饭大家会在院子转转,一看天怎么还没黑,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感觉时间还很漫长。有时我们会在院子扔扔篮球,没有几个高手,都是多少年没有没过球的。院子这个篮球板还是上届工作组捐赠的,这得感谢他们,据说他们刚来没有围墙,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小二楼,院子场地没有硬化,全是沙子。现在多少有了活动场地,黄昏若要活动,就只能在小院子转几圈,要么打打篮球,可是篮球没气时就麻烦,这里没有气筒,就只好在院子闲聊一会儿,有时组长在院子就把第二天的工作安排。
黄昏,一阵风就把天吹得天昏地暗,村子的白杨树在没有发芽时像一个经历了世事沧桑的老人,看着它能把我的想象拉得很长。我在黄昏看到最多的动物是杨树上的乌鸦,它们让我最想形容的两个字叫“可爱”,因为在这一望无际的南疆大地上,除了人类,就是这些乌鸦在忙碌着,它让你感到这片土地还是富有生机的。黄昏的天色并不明朗,乡村的公路上,偶然会有一辆乡村公交汽车,你不知道它要开往哪个方向。南疆的村庄几乎是一样,土房子、土墙、土院落,冬暖夏凉,房子的周围种满了白杨树,这里很少能看见像内地农民一样盖的楼房,如果出现楼房,那一定是乡镇所在地,而村里如果出现一栋小楼,或是砖结构的房子,那肯定是援建的。
在这里我看不到日落,只能看到太阳从墙上消失,或者天空中有了一些红晕,沙尘一直包围着太阳,陪着我们度过一个又一个的黄昏。当风吹来的沙,已经沉落之时,我会用手机拍下黄昏:我们的房子、操场、篮球架、菜园、狗。在这个微信息的时代,我们会用这种方式向家人和朋友报平安。现在我发现手机是个好东西,虽然在南疆这样落后的地方,我依然能知道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手机微信、短信、app让我们感到这个世界其实是很小的。
黄昏我发一组自己拍摄的照片发在微信上,有一群朋友向我表示问候:“你住村了?”“辛苦了!”我有什么辛苦的?我已经很久没有乡村生活的体验了,在我们每个人的印象中,我们一直思念的家园就是农村呀。连我的同学远在非洲肯尼亚都向我表示问候,我想他比我辛苦呀,他身在异国他乡,也有近一年的时间了,作为一名国际广播电台的记者,那辛苦的程度可想而知,再说我还在国内,做记者时这些地方都是我曾经跑过的地方。
忙活了一天,我的心情一下得到了放松,忽然接到我朋友发来的微信:我生活的地方—-美丽的喀什噶尔。片子拍摄得太美了,原来我就生活在喀什噶尔,虽然乡村生活并没有城市那么精彩,但我以为城市并没有农村那么接地气。
黄昏,我把一天的生活做个回忆,可以很舒服地呼一口气,这一天的日子很有意义。黄昏的矮墙上,已经没有细碎斜阳,黄昏让我有了想象的空间。我不想那么早就去睡觉,我想静下以来,把思想梳理得整整齐齐,开始迎接下一次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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