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野餐》:每个人都是不安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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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野餐》:每个人都是不安分的人
文/田金双
这是一部看起来让人眩晕的电影,整个镜头的晃动都让人焦虑。也许这是导演毕赣有意而为之,要的就是这种奇幻和纪录片的效果。但不能否认的是,我打心眼里喜欢这部电影。
《路边野餐》开篇禅气颇足,《金刚经》经文布满屏幕,恍然有种时空穿越之感。不过,影片并未回到佛陀驻世的时代,而是着眼里当下——贵州黔东南神秘潮湿的亚热带乡土,大雾弥漫的凯里县城诊所里,两个心事重重活得像幽灵的医生。
事实上,佛陀从未离开过我们,我们的痛苦一直在延续……没办法,众生太苦,杂染太多,都一样。影片中的陈升,在现实生活中是一个失败者,至少不算一个成功者。这个名叫陈升的医生,因为骨子里的敏感,也是一个天生的诗人。
所以,在晃动不安的镜头和动荡不安的语境里,在现代诗的呢喃低语中,剧情向前推进。你听过以下这首诗吗?“没有了音乐就退化耳朵,没有了戒律就灭掉烛火,像回到误解照相术的年代,你摄取我的灵魂,没有了剃刀就封锁语言,没有了心脏却活了九年。”这就是现实生活中的陈升,或者一大批类似陈升的人。他们还活着,想要突破自己,却又无法突破自己。
影片中,陈升为了母亲的遗愿,踏上火车寻找弟弟抛弃的孩子;而另一位孤独的老女人托他带一张照片、一件衬衫、一盒磁带给病重的旧情人。去镇远县城的路上,陈升来到一个叫荡麦的地方,那里的时间不是线性的
,人们的生活相互补充和消解。他似乎经历了过去、现在和未来,重新思索了自己的生活。
纵观全片,每个人都是不安分的人。凯里县城诊所里那个孤独的老女人,年轻时邂逅一个情人,情人送给他一张照片、一件衬衫和一盒磁带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些礼物老女人珍藏了几十年,仍摆脱不了对旧情人的思念。之所谓,执着一念,一生情苦。
而之于荡麦出现的那个女孩,也是一个不安分的人。生活在荡麦的她,内心向往外面的世界,梦见做一个导演走出去。所以,坐在渡船上,她大声地背朗读着“凯里导游手册”,似乎沉醉在梦想中也是一种快乐。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以下这个情节:女孩静静地走出房间,系好扣子,扣子竟然扣错了,衣襟一长一短。这也是女孩心理的外在投射,隐喻着在这个人们的生活相互补充和消解的小镇里,没有人理解她,而她,似乎也不需要别人欣赏。所以,当陈升跑去盯扣子说自己从凯里来时,她眼神中就有了光,兴奋地说:“我也是凯里的。”
也许,她知道,也许她装作不知道,有一个骑着破摩托车的男孩偷偷爱着她。她不拒绝,也未接受。当她看演唱会时买的纸风车破掉时,男孩静静地为她做了一个大大的纸风车。可见,男孩也是一个痴情的家伙。问题是,这个男孩和想在走出去的女孩真能在一起吗?答案也许是否定的。他们的相逢,本就是风与风的相遇,所有的爱,注定擦肩而过。
所以,当这个跑摩的的男孩载着陈升在路上奔走时,男孩说我送你到河过,就得去画火车了。闻听此语,陈升费解。男孩一脸幸福地说:“她说过,如果时间倒流,她就会回来……”这也是“男孩画钟”的故事,很煽情,也很无奈,就像曾经热血青春恋爱过的我们,感觉何其相似。坐在摩托后座的陈升内心为之一动,问:“你叫什么名字?”,男孩回答说:“卫卫。”而后,镜头一转,彼此无语。
相比他人,这个名叫陈升的前诗人兼医生本身也是一个不安分的人。换言之,这个人骨子里本身就是一个骚情的家伙。所以,在荡麦小镇那个简陋的小理发店里,陈升给女店主讲述了自己的故事。“他们住在瀑布旁边,瀑布声音很大,所以,在家只跳舞不说话。”在家只跳舞不说话,你说是究竟是一种精神浪漫还是内心的疏离。叙述过程中,情之所至陈升竟然让对方关掉灯,拿出手电捧着对方的手制造浪漫的氛围。接下来,陈升望着对方手上戴着戒指,及时放手。而那个满脸通红的女店面则快步跑了出去。在接下来的桥段里,陈升站在马路上手握麦克风为女店主唱了一首老情歌,而后将诊所里老女人那盘磁带送给了她。至此,一段原来没有发生,却又已然发生的旅途艳遇草草收场。
影片最后,诊所里那个孤独的老女人的旧情人死掉了,陈升将那封信交到他儿子或孙子的手里。爱情不再轮回,一切貌似都已结束。陈升坐在火车上,火车在大山中穿行,如梦如幻中,一个个大大的钟摆在车窗掠过,像那个看起来憨憨的叫做卫卫的男孩对爱情的追忆。可是,时间都去哪儿了?爱情也慢慢变老了。
总体来说,《路过野餐》是一部有关状态的意识流电影,这种电影很起来让人很虑焦,节奏的处理上也随性着有些奇怪,但不可否认的是,这部作品直接击中这部电影意欲传达的核心主题,就是爱情、亲情的动荡,精神的漂泊和生命的茫目不安和茫然无序。《金刚经》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人生太多无常,爱情变幻莫测。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