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猴王和九尾狐的爱情考古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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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猴王和九尾狐的爱情考古学
文/田金双
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别重逢。纵便是顽固不化神通广大的石猴也不例外。在《大话西游》中,周星驰版孙悟空和朱茵版紫霞仙子的爱情悲壮凄美,同样,《大闹天宫》中甄子丹版美猴王孙悟空和夏梓桐版九尾狐的爱更是纯净如雪。之所谓,前者,惊心动魄,后者,刻骨铭心。
如若非要给这只猴子的爱情定义的话,猴子和朱茵饰演的紫霞仙子之间的爱是红尘男女之爱,猴子与夏梓桐饰演的白如雪之间则是纯真无邪的少年之爱。确切地说,猴子和如雪的爱不乏中国式传统美学,只不过,在《西游记之大闹天宫》中,孩童时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变成了女娲补天时剩下的一块石头。
想当初,东胜神洲,苍海一隅,春暖花开,小石猴目光晶莹地拥石面壁,小白狐则表演懵懂地打量着小猴子,一脸好奇,双方四目相接,掌心相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古典爱情意象让我们的目光温暖。
不过,非同寻常的爱情总是充满变数,哪怕你是人,哪怕你是妖,哪怕你是人妖,哪怕你是一只猴子。长大后的美猴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白如雪的感情竟然成了一场阴谋的牺牲品。而他和如雪,都是这个棋盘上被利用的棋子。
凡有情,皆有爱,如若我们对美猴王和九尾狐的爱情进行精神考古的话,更是耐人寻味。《大闹天宫》中,猴子从东海龙宫抢来的棒子是大禹治水时的定海神针。《西游记》中的孙悟空的形象其实源于古印度神话中的猴神“哈奴曼”。在印度神话中,哈奴曼历来被视为战神,这只猴子曾跟随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的大梵天习法,能腾云驾雾,具有百变之身,其后吃了龙珠粉,更是拥有金刚不坏之体,他的兵器只是一根棒子。随着印度佛教东传中国,《罗摩衍那》记载的“楞伽城大战”中大闹无忧园的情节,就被改编成《西游记》中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
胡适认为《西游记》中的美猴王孙悟空原型就是哈奴曼,《西游记》中齐天大圣孙悟空的金箍棒和七十二般变化和哈奴曼大致相同,孙悟空这一形象本身就是取材于印度神话中的猴神哈奴曼。史学家陈寅恪与季羡林皆同意胡适的说法。
如果说石猴孙悟空来源于西域文化的话,九尾狐则土生土长来源于中国先古神话。鲁迅称“《山海经》是一部‘盖古之巫书’”,胡应麟称“《山海经》是‘古今语怪之祖’”。《山海经》中共汇集473种动物,而“九尾狐”最早史出《山海经》上卷《山经》首篇《南山经》,原本是上古灵兽和神兽。
“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春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山海经·南山经》),“青丘国在其北,其狐四足九尾。”(《山海经·海外东经》)。九尾狐乃四脚步怪兽,通体上下长有火红色的绒毛,善变化,蛊惑,性喜吃人,常用春婴儿哭泣引人来探也。据说,九尾狐出,乃世间将有大乱之象。
在东汉文字学家许慎的《说文解字》中,解狐为“妖兽也,鬼所乘之。”可见狐有灵气(妖气),在数千年前,已是公认,而自明代章回小说《封神演义》时,在妲己身上九尾狐的妖媚之性得到了更大的发挥。“妖媚”、“邪气”、“仙灵”、“神秘”、“狡猾”可以说是中国人想到“狐”后最明显的心理感受。
相比之下,美猴王和九尾狐突如其来的爱情,亦象征着中西文化交融或者说异域爱情的味道。这样的爱情,不同于罗密欧与朱丽叶,不同于梁山伯与祝英台,没有过多的甜言蜜话和生离死别,更多几分浪漫唯美的味道。特别是夏梓桐饰演的白如雪,身上既无妲己身上的狐媚,也没有朱茵身上的妖冶,反倒多了几分很萌很可爱纯纯的味道,甚至,白如雪和孙悟空两人坐在崖边俏皮地勾勾尾巴也充满孩子般的单纯和童趣。相比之下,夏梓桐饰演的九尾狐堪称“萌妹子”版的小狐狸,这亦是《大闹天宫》中九尾狐标新立异所在。
孙悟空被封弼马温上天后,牛魔王率领魔兵将花果山夷为平地,一时之间尸横遍野,这时牛魔王欲杀九尾狐嫁祸天庭,小狐狸临死前目光迷茫地问“为什么呀?”牛魔王郑重其事地说“因为你的爱才激起了他内心的恶,这就我给你们的缘,缘起于我,也灭于我!”这是美猴王和九尾狐“中国式爱情”的另类解读,亦是对佛法中“缘合故有,缘尽则灭”的另类诠释。惊心动魄的阴谋,非同寻常的爱情,亦如是。
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所以,如若非要让我相信美猴王和九尾狐恋爱的话,我宁愿相信这是一对青梅竹马少年时隔多年后的久别重逢和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