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飞鸿的凉茶比王家卫的醉生梦死酒更消魂？

文/田金双

    有媒体娱评说，俞飞鸿、段奕宏主演的《爱有来生》是“古装版《人鬼情未了》”。我觉得，媒体之语有失偏颇，媒体抓住的仅是《爱有来生》中痴男怨女的爱情表象，远未参透该影片所表现的精神内核。辩证地说，与《人鬼情未了》中男女主人公缠绵悱恻爱情相比，《爱有来生》不失为一部处处弥漫着“古典爱情人文主义”的电影。因此，若称之为一部“古典版《人鬼情未了》”亦不为过。

    在王家卫的经典之作《东邪西毒》中，挚爱桃花的人黄药师最终喝下了半坛“醉生梦死”，心中泛起一片春愁。王家卫风格中的盲武士不无诗意的说：“酒，越喝越暖，水，会越喝越寒。”面对爱情，当你不能够再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同样，十年过后，俞飞鸿的《爱有来生》那句“茶凉了，我再去给你续上吧”这句话更容易让人刻骨铭心，让我体验几许爱情古典主义的味道。这样的日子为期似乎未不遥远，却又让我们无力自拔。

    在《爱有来生》中，阿九和阿明因为两家的仇恨却不能相爱，阿明出家当了和尚，却最终没有逃过被阿九家里人杀害的悲剧。两人在最后的仇杀中双双死去，灵魂寄托在一棵千年银杏树下，阿九临死前跟阿明相约来生再会，却没想到阿明错过了投胎……佛家说，前世，今生，来世，为了你，我在佛前跪了五百年！可是，前世未完的爱情，还可以在今生延续吗？没有任何答案。似乎，在没有结局的爱情结局中，一切都不需要答案。

    纵观全剧，整部影片更像烛光灯影中的爱情诗，全片洋溢着浓郁的古典爱情意象。譬如，茶，譬如，门，譬如，暮鼓晨钟，还有影片中那个类似贾宝玉斩不断情丝的和尚阿明。爱恨情愁背后的一杯“爱情茶”，谁又能说这不是爱之深情之切的人间大爱？！

    可是，英雄配美人，才子赠佳人，谁是英雄，谁又是美人？在金庸古龙的武侠式的成人童话自由幻想外，“你的那杯茶”到底在哪里呢？在此意义上，“茶凉了，我再去给你续上吧”无疑是对此等成人童话的最好精神解读。也因之，身为女导演，俞飞鸿的茶道背后的爱情力道比王家卫的“醉生梦死”酒更消魂。当然，这不仅仅是爱情，还有在佛前求了五百年，今生来世以身相许。而这，亦是中国古典主义意象背后的爱情救赎。相比之下，俞飞鸿的“茶凉了，我再去给你续上吧”通过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富有深意的古典爱情哲学，把爱情情节从日常的遮蔽状态中拯救出来，并由此引导内心成熟理性的观众走向古典爱情的孟婆桥。

    富有古典意味的是，除了“爱情茶”之外，《爱有来生》每个不经意之笔都是一个“古典主义”的影视桥段：黄昏中的日暮情思——暝色起愁、夕阳如画、寅饯纳日，森林的象征中的森林悲欢，古典主义的诗学意象符号——门，晨钟谛听中的爱情梵音，烛光灯影里的人格精神，还有类似贾宝玉的和尚阿明内心的双重世界。而这些，统统借缓慢的古典倾诉和“爱情茶”弥漫开来。

    相比其他“情人档”的同类作品，俞飞鸿执导的《爱有来生》的成功之处除了故事情节中的古典玄机外，更多的胜券在于“故事很好看”。不过，俞飞鸿本人主演的年轻阿九尽管不失温婉古典气质，但多少显得古典有余惊艳不足。我想，若周迅这个江南女子出演很可能更耐咀嚼。相比之下,俞飞鸿饰演的少妇小玉则古典大气堪称经典女子。因之，鉴于《爱有来生》恰逢时机地抓住中国情人节“七夕”这一绝佳的机会，亦很可能赢得相对稳定的市场票房。

    不过，无须担心，真正优秀的影片的重生大都如此。周星驰《大话西游》的新生绝对是一次绝大多数人对少数人的胜利。《东邪西毒》刚上映时，王家卫收到的评论毁多于誉，十年后，《东邪西毒》重现江湖，被人们奉为经典。你的那杯茶到底在哪里？相比之下，俞飞鸿的《爱有来生》脚本中“茶凉了，我再去给你续上吧”的“爱情茶”的力道很有可能泡开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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