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得水》：最真实的人被伤害最深

姜春康

如今很多电影人拍喜剧的惯例都以不断制造一个又一个笑料试图打动观众，但要将笑料处理的绝不肤浅，又可以绝不触及任何让人不适的现实痛点是很难做到的。从开心麻花团队将著名话剧《驴得水》改编为同名电影的成片来看，我相信观众很难不被《驴得水》的剧情打动，因为它充分把握住了作为一个观众来说的情绪爆发节奏，接踵而至的情节包袱也让观众的精神随时绷紧。《驴得水》中最为真实的人，是一个放荡不羁的女老师，很多观众看到这个设定都会想多了，然而，她却是最终找不到出口的人。

《驴得水》把故事发生地设置在1942年，一个偏远的乡村，虽然片名就叫驴得水，但实际上这里饮水困难到了要骑着驴走20公里去取水。但如此艰苦的条件并没有难倒怀揣拯救农村教育梦想的大学教师孙恒海，他召集了一生放纵不羁爱自由的张一曼、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周铁男、脑子比眼珠子转得更快的裴魁山。故事的导火索就是因为办学条件实在艰苦，所以他们虚拟了一个老师吕得水，并申报了他的工资补贴学校和老师们使用。这吕得水，其实就是驴得水。眼看从国民政府下来视察的特派员，马上就要到学校来了，吕得水的身份分分钟就要被捅破了。于是三位植根乡村教育的老师，为了吕得水这一个谎，要撒更多的谎来圆。这样的弄虚作假，即便在当今教育界也屡见不鲜。韩寒在《三重门》里也曾经这样吐槽一些老师：作为教书育人的人类灵魂工程师，教书的愿望怕是实现不了了，遇到合适的对象，育人的目标还是可以实现的。

《驴得水》值得二刷，好好玩味，剧情上有几处转折点，在每一个转折点的前后去对比角色的情绪、行动变化，都是一次对人性的鞭笞。开心又团结的几个人，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得了钱之后，裴魁山马上换了一副嘴脸；他们都没有底线，也就没有原则，我相信校长是出于一个美好的理想在这穷乡僻壤建设学校，他自以为目的正确，就可以不管过程，到最后才知道错误会延续、会放大，一直到不受自己的控制。其实纵观这一切，所有的角色都处在同一条利益链上，伤害别人的利益可以，损害自己的利益不行，利益面前，所有人都露出狰狞的嘴脸。

除了影片中的荒诞和笑闹，带有悲剧性质的张一曼最让人印象最深刻，她也是《驴得水》中最重要的女性角色，在主要角色之中，她最为真实、欲望那么明白和直接，要比校长女儿的傻白甜更加真实，她的扮演者任素汐更是凭借这部作品圈粉无数。影片前半部分她是个浪荡风骚的女人，创造多出显而易见的色情笑点，但又率真开朗，努力帮学校解决问题，关键时刻远比那些成天满嘴大道理的人能够坚持道德底线。那首《我要你》就如高原上的风，吹得人心痒痒。后而被同僚排挤自抽嘴巴，又被剪头发逼疯，然而被剪掉头发的时候眼前浮现的都是学校里发生的美好过往。她来到高原是为追求自由，追求美好，现实却将她划伤至疯。张一曼不能接受破损的外表和扭曲的现实，所以她疯了，她的世界停在过去，她的内心已然坍塌。校长告诫她什么都别管什么都别说，于是她听到外面荒诞的世界，听到校长发出的驴叫呼救，只低头做校服，热情又单纯干净的红白校服。最后张一曼在铜匠的婚礼上捧着刚采来的野花，不小心捡到一把枪，随着枪声走向自由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