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林》2012年第1期首译样文:
(2011-12-12 13: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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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分类: 原创首发 |
《意林》2012年第1期首译样文:
刘世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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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病(首译)
(意大利)亚伯拉罕
辩白了十五年,巴拉终于为自己找到了疑点,走出监狱那一刻,全队的人都来了,欢迎他回归警队。
没有人怀疑巴拉的能力,事实上,巴拉并没有被时光褪色,他依旧那么优秀,刚回到队长的位置,便破了几起大案。
有报道说,巴拉之所以能不费吹灰之力端掉犯罪团伙,主要得益于十五年的监狱生活,里面可以认识很多人,很多重要的人,从这些人口中他可以得到很多不为警方所知的秘密,包括他们的生活习性,巴拉做到了知己知彼。
但有一点却让警队头疼,记者除了褒扬,还敏锐地发现了一些变化,虽然很细微,但却是事实,巴拉变得凶残起来了,只要掏枪,对手必然难逃一死,哪怕犯人已经完全被包围控制,巴拉也丝毫不留情。
这是危险的,虽然那些人该死,但巴拉还是被上司带进了办公室,训话当然不至于,但劝诫却是少不了的,可巴拉态度明确,他直言不讳,自己并没有违反任何条例,所有被杀的罪犯都是在必要的时候被击毙的。
巴拉的说法并没有错,问题是他本可以做得更人性化一些。警队的心理医生分析说,这是正义病,在监狱呆了十五年,罪恶迫使他成为正义的判官,我们应该原谅巴拉,只要好好地调整,巴拉还是优秀的巴拉。
可惜,接下来的几起行动还是一样,重要的犯人直接被巴拉击毙,谁也制止不了他,而报道也借题发挥,在头版头条给巴拉取了个响亮的名字——地狱判官,他从监狱里走出来,其实是奉了魔鬼的旨意。
当正义走向一种极端,便与罪恶没了丝毫差别。巴拉没想到上司会说出这么有哲理的一句话,当然,他并没有露出震动的表情,而是非常冷静地回答,如果警队觉得我错了,大可以拿出证据控告我。
当然,没有人拿得出证据,巴拉击毙罪犯的时候总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进行,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解释的,因为从来没有人看过他“谋杀”犯人。
不过,有一句古语说得很有道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位记者这么分析道,巴拉的行为严格说来并不是正义病,而是复仇症,接着他列出了许多证据,说巴拉内心深处对蹲监狱十五年感到愤慨,而警方并没有抓到那个陷害巴拉的人,所以,复仇者痛恨一切罪犯,非下杀手难以解恨。
这种解释分析得合情合理,有事实依据,推理也颇具逻辑,就连巴拉自己也兴致盎然地看着这篇报道,说,写得好,一连好几声。队友看了这种情景纷纷摆出惊讶的姿势,既然判官自己都承认了,便说明问题只是浅层次的,只要找到真正的凶手,警队便会恢复平静。
可是,十五年前的那桩案子翻来覆去看了几十遍,也没能找到凶手的影子,倒是巴拉,跟着翻出了很多旧案,接连二三地全部破获,这本是值得庆祝的事情,可惜,几乎所有的同行都不敢多说一句,因为巴拉杀的人越来越多,他的正义病已经变得疯狂。
人生就是这样,一个人似乎经历着许多的轮回,恰如巴拉,在出狱后不到一年,又进去了,治疗正义病的唯一方式便是回到从前的环境。或许有人感到迷惑,凭什么将巴拉送回监狱,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对正义的挑衅,而且,正义最终输了。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正义永远都不会输,因为真正的正义是不会带有任何仇恨的,更不会失去最基本的人道主义,在警务司历时半年的调查后,终于找到了当初陷害巴拉的凶手,他已经死了,被巴拉所杀,死亡地点便在那座监狱。
当初巴拉意外听到新来的犯人谈及自己的光荣史,其中便有巴拉被误抓误判的桥段,可惜,当时没有录音,也没有任何人能证明,巴拉唯一的办法便是充当判官,用铁腕迫使对方说出所有的秘密,以便自己洗脱罪名,然后愤怒地制造了自杀的场景。
正义病确实令人生畏,但却并不是先前报道所言的来自监狱的生活,而是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当不能把正义刻在一个人的灵魂深处,正义便很容易生病、叛逆、疯狂。
译自意大利热拉亚大学《大学课本》
法伊娜的故事(首译)
(俄罗斯)尤里·布伊达
法伊娜已人过中年,双腿还有些粗壮,但她自己并不介意,每天依然低胸装、迷你裙、高跟鞋招摇过市。每当她挺胸抬头地在男人们一片火辣辣的目光中从街上走过时,她浑身洋溢出的自信和激情仿佛照亮了整条街道。
法伊娜的家就住在河岸街的一栋两层楼的房子里。丈夫是搞建筑的,生意做得很成功,大儿子在银行工作,小儿子上大学。法伊娜帮助丈夫管理公司的账目。一家人的生活美满幸福。
但天有不测风云,一桩桩接踵而至的变故把法伊娜原本安宁的生活击了个粉碎。先是丈夫和大儿子在一次车祸中丧生,一个月后,小儿子又不幸溺水,紧接着法伊娜又被确诊患了子宫癌,尽管做了手术,但为时已晚,癌细胞已经转移。
法伊娜如今已孤身一人,而且还被判了死刑。她卖掉了公司和所有的不动产,只留下了河岸街这栋房子。然后她就把自己锁在了家里,每天像一个孤魂似的从这个房间游荡到另一个房间。晚上她随便找个地方就躺下,但不管在那儿,她都睡不着。失眠对她来说比疼痛和化疗后的呕吐还让人难以忍受。
为了能在夜里睡上一会儿,法伊娜决定晚上出去散步。她每天穿着高跟鞋走过三条街,绕过一个广场,穿过一座小桥,然后再往回走。整个行程大概要一个小时左右。虽然这还不至于让法伊娜筋疲力尽,但走了这么一大圈后,夜里睡上两三个小时没问题了。
有一次,法伊娜走到那个广场上的时候,高跟鞋的鞋跟意外折断了,法伊娜崴了脚。她只好手里拎着一只鞋,用一只脚跳着回了家。那天晚上,她足足睡了七个小时。
休息了几天后,法伊娜又恢复了晚上散步的习惯,还是原来那条路线,但现在是改为单腿跳了。
她每天一出家门就开始跳,先是用右腿,一步,两步,三步……从一个路灯跳到下一个路灯。如果路上有行人出现,她就改为双腿行走,她不想让人觉得她滑稽可笑。等行人过去了,她又开始跳。她气喘吁吁、手舞足蹈地跳着,跳得心跳加剧,大汗淋漓。跳过三条街,到了广场上后,她再换为左腿跳。就这样,她每天回到家后,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几乎是爬着进了浴室。躺在浴盆里,她嚎啕大哭,边洗澡边发誓,以后再也不出去跳了。
但一到第二天晚上,她又穿上运动鞋、戴着帽子出发了,先是右腿跳,一步,两步,三步……从一个路灯跳到下一个路灯,然后改为左腿跳……
跳了一年后,法伊娜的生活发生了变化。
每次法伊娜从第一条街转向第二条街的时候,都会听到一阵口琴声,随后在一个小胡同口就会遇到一个叫科斯佳的年轻人。口琴声就是科斯佳坐在自己家门口的长凳上吹出来的。
法伊娜认识科斯佳,她和科斯佳的妈妈是同学。科斯佳很小的时候就双目失明了,不久后,他的父亲也离他们母子而去了。法伊娜对这对母子的遭遇很是同情。
每次听到脚步声,科斯佳就放下手里的口琴,和法伊娜打招呼:“晚上好!”法伊娜很想问科斯佳,他怎么知道是她,但一直没开口。
秋天的一个夜晚,法伊娜又像往常一样从科斯佳家所在的那个胡同口经过时,科斯佳突然拦住了她,问他是否可以和她结伴一起跳。
“我无所谓,”法伊娜喘着粗气说,“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认出你?”
“对,就是你怎么知道每次是我过来了,不是别人呢?”
科斯佳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实话实说了:“是你身上的味道。”
法伊娜一笑。
“好吧。一起跳吧。别掉队。”
从此后,科斯佳就开始跟在法伊娜后面跳,根据法伊娜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判断方向。“您好!”“再见!”科斯佳每次和法伊娜也就说这两句话。法伊娜也没想过要和科斯佳多说点儿什么,她基本上没留意他的存在。但有一次,科斯佳感冒了,不能出来了。那几天法伊娜很失落,像缺少了什么东西似的。科斯佳病好后,又在胡同口等她了。
十一月末的一天,在他们跳上最后那座小桥上时,科斯佳滑倒了,掉进了水里。法伊娜把他从水里救上来,拖到了自己的家,并强迫他洗了个热水澡。那天夜里,科斯佳就留在了她家里。
不久后,大家就都听说了法伊娜和科斯佳要结婚的消息。
“她活不了几天了,”一个邻居老太太说,“他们也生不了孩子。”
“他是个瞎子,”另一个女邻居说,“还小她二十来岁呢。”
法伊娜和科斯佳结婚那天,教堂里挤了个水泄不通。教堂前的广场上也聚了一大群人。当新人从教堂里走出来的时候,一个百人乐队用口琴演奏起了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法伊娜一袭白色低胸丝绸婚纱,头上戴着用雪白的鲜花编织的花环。她身姿挺拔,目光炯炯,步履轻盈。科斯佳身着藏蓝色西装,胸前别着一朵鲜花,准确无误地把法伊娜领到了轿车前,打开了车门。他们的车绕着广场走了三圈,然后停在了一家饭店门前,科斯佳的妈妈和饭店的女主人早已等候在那里,科斯佳的妈妈手里端着面包和盐,饭店的女主人用一只古老的铜托盘端着高脚杯。那支百人乐队再次奏起口琴。在众人 “苦啊!苦啊!(俄罗斯人的婚礼习俗)”的欢呼声中,新人热烈拥吻。饭店女主人一遍又一遍地给大家斟酒,人们一次又一次地举杯祝福。直到繁星满天,大家才把这对新人送回家。
这场婚礼让人们一直津津乐道,久久难以忘怀。甚至一年后在为法伊娜举行的葬礼上,人们还在回忆法伊娜那条丝绸婚纱,回忆她头上那串雪白的花环,回忆她执着坚毅的目光……还有那天婚礼结束时,法伊娜说的一句话:“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应该好好地活着!”
译自俄罗斯文学杂志《十月》(2011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