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老外

杨光志

    那还是十多年前读小学时的事了。在农村的小学里，看见外国人是很稀罕的事，而那天，偏就来了一男一女两个老外。他们首先被操场上正在上体育课的一个班的同学们发现，“哗啦”一下，体育课上不成了，那个班的同学全都站到操场边，冲操场下公路上行走的两个老外看，两个老外则友好地向他们招手。

    我们的教室是冲着公路的，因而也能看见那两个老外。当那两个老外渐行到我们教室外公路上时，我们班的同学也忍不住了，最调皮的强强已下了课桌，把脸贴着窗玻璃往外看，坐靠里的一些同学则像长颈鹿一样伸长脖子看。老师愣在了那儿，那是一个师范毕业则接手我们班的年轻女老师。我们有点怯生生又有点幸灾乐祸地想看看她怎么应对这乱哄哄的场面。只见她停止板书，脸含微笑，也朝窗外看了一眼，然而出乎我们意料地说：“快去看呀，好漂亮的外国人”。

    “噢！”同学们破门而出，而老师还在后边催促：“还不赶快，慢了就看不到了！”

    除了最守纪律的班长云云，教室里全跑空了，包括腿有残疾的福生。

    看完了老外，同学们陆陆续续返回教室。老师说了一番话，将我们逐一表扬了。原话我记不全了，大致是说，多数同学都很听话。虽然想去看老外，但考虑到课堂纪律的严肃性没有擅自行动；像强强虽然调皮，但其性格中敢为人先的开拓精神还是值得肯定，以后运用得好，将有大出息；像云云这种泰山崩于前不为所动，更表明其心有主见，追求坚定，行事做人有原则……这一番表扬后，老师说：“现在我们接着讲课——《小马过河》。”

    这件事过去了好多年了，而在那以后我走入社会，因为走南闯北的缘故，老外也亲眼见过不少，但第一次见老外的情形，我至今记忆犹新。尤其是女老师的处理方法，一直引起我的反思：那位女老师形象生动地教会了我们“凡事须得研究，才会明白。”因而小马要知河水的深浅，须得自己去过河。而同学们想知道老外的模样，须得亲眼见一见。女老师以挨校长“批”一顿的代价，宽容了我们的好奇心，也赢得了同学们最大的好感和信任。

    不出她所料，最调皮的强强，而今已是商海一骄子，时常在天上飞来飞去，是经常和老外做大生意的一家公司老板了。云云成了学者，以其对书本宗教般虔诚的爱戴，学到了博士还不止步，而今携家带口在美国深造。而像我这种“听话”的学生呢，没多大出息，但也没给老师丢脸，学了个自费本科毕业。工作起来扛得起放得下不落人后。看来，孩子的天性是各异的，而充满爱心的园丁却能将这各异的苗木都哺育成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