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花开

南河的芦苇开花了。

小雪已过，万籁俱寂。羽毛黑绒绒的水鸟和野鸭在平静的河面上飘游。蒲草和芦苇占据了大面积河滩，对于这些水鸟来讲，它们在乎的不在于水面的大小，只要蒲苇间有水，高大茂密的蒲草、芦苇已成为它们藏身、越冬的天然屏障，恰好也成为它们可以捕食、嬉戏的家园。连片的芦苇完全遮蔽河道，枯黄成为这个季节的主色调。苍苍茫茫的芦苇开满了芦花，形状像高粱穗一样，挺立在枝头，只不过它如棉絮、如白雪。细看那穗花，又如竹叶在朦胧的细雨中，又如画家捕捉到飞雪中的墨竹。还不到风能吹散它们的时候，似雪的芦花，覆盖着南河。

在这些芦苇和蒲草繁茂的河床中，不仅有野鸭，还有多种水鸟、飞雀。走在岸边，听到各异的鸟鸣：清脆的、悠长的、急促的、欢快的……当然也有闲言碎语式的闲聊着。河岸上的垂柳还未落叶，青黄中一群麻雀飞落，忽的钻进苇丛，“叽喳”着呼朋引伴。鸟与花同一颜色，辨不清花、鸟，只听到在那一片摇摆的芦花中有鸟雀在欢呼着。

这里是鸟的天堂。

天空阴沉，午后的太阳被挡在云后。预报过两天辽西地区雨转雪。是时候了。

一场雪或一场寒冷的北风来袭，这些芦花就会随风飞舞。那是芦花的精灵，它们不惧怕任何寒冷。然后河床会冰冻，芦苇依然立在冬天里，但并不孤单，成片的芦苇等待着一场收割。

收割下来的芦苇可以造纸、编席。

大地封冻，冬闲农忙。生产队组织男社员把成堆的芦苇一捆捆搬下来，拆成一小把一小把，掺进爽掉叶子的高粱秆打苇帘，替换冷棚上今年不能再铺的破碎的草苫子。于是趁着无雪的冬日，在菜地里平整出几块地，三四个社员联合成一组。男劳力拉好线、钉上木橛子，拴上手指粗的麻绳和鱼线。女社员头上扎紧围巾，大家共同动手把小捆的苇子墩齐，码放在高粱秆两侧，开始编苇帘。打出一条边后，她们会手脚麻利的盘坐在上面，每组都配合默契，同步往前续草打结。那时候，集体劳动的场面，总是一片欢声笑语，飞扬的芦花散落在她们五颜六色的头巾上，渲染着劳动的美丽。带着芦花的苇子和秫秸秆一并被编进苇帘中了。编到头，封好边，一整张崭新的尾帘就完成，卷起，像作品一样被重新整齐地堆放在菜地里。待塑料大棚扣好，系上长绳，扛上苫子。它们就会在整个冬天的夜里铺在棚上，为棚里的秧苗、青菜遮风挡雪，御寒保暖。

外面冰天雪地，苇帘下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