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还是因为老马先生是名演员,家里条件比拣煤核的好一点。
徐德亮:马先生的艺术成就,就在于他能直指人内心,我们现在为什么达不到?其实跟教育程度没有关系,一个是你主观上努不努力,再一个是客观上有没有这个表现能力。侯先生、马先生把社会的黑暗面看得很清楚,他们的地位在不断提高,对于这个文化方面的各种概念、理念,这种思维方式的渗透是两方面结合的。其实也是清门和浑门结合的。又回到刚才的话题,浑门相声一直是主流,清门相声有几个阶段对它有影响,恰恰是这几个阶段是拔高的。这个其实也是二八定律,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有些演员,尤其是更低层次一点的演员,他们老认为,你侯宝林凭什么那么红。人家为什么不说《反七口》,人家舍弃了那种效果,追求的是更完美的那种幽默。侯先生的相声,电脑里听,从小听到大,不觉得腻,但是你听《反七口》,听两遍就不听了。
主持人:我小的时候听到一些观众,尤其是一些爱好者,他们可能自己听相声,看相声比较多。可能自己接触了一些表演技巧,经常说,这个相声有什么吗?不就是弄两个荤相声往一块儿攒。如果达到这么一种地步,那真的是一种悲哀了。
徐德亮:相声其实是一门最难的艺术,因为它无章可循。真正到了一定的境界,就是你找到了自己的幽默点,这很难。你找到自己的幽默点,实际上就是打通了自己的任都二脉,你想让人家乐就乐,想让他乐一分就乐一分,想乐两分就乐两分。我今天穿这个衣服,留这个头型,大家一下子就乐了。明天头型变了一点表情,可能底下没有反应。我知道我应该用什么样的办法让目前面对的这些观众乐。就像下围旗一样,高手下棋不会有对杀。相声其实是一个道理。但是,达到这个程度很难。比方说学唱歌,天天早上嗓子,每个喊几步,学戏天天跟着锣鼓点走,学数学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学,这都是一步一步。
主持人:怎么算一个学习的套路,完全没有。
徐德亮:打基本功的这些东西都是固定的,比方练贯口、字母哏,练了这些怎么用到舞台上,学京剧,学一个玄子,你在台上能吃饭了。你会翻跟头打了,你有口饭吃了。学相声,你会子母哏,还有用吗?
主持人:一个演员只会十几,二十几段台上根本对付不下来。
徐德亮:说相声,什么叫会?你把光词背下来没有用。
主持人:虽然说有说学逗唱,最归根到底还是说。相声完全不借助任何道具,纯粹是靠个人语言。千斤话白四两唱。您这些想法是您参加德云社以后,从事相声专业演出之后产生的想法,还是在学校期间,这些想法就慢慢成型了?
徐德亮:第一,我学相声,也是一步一步下苦功下起来的。包括上大学,受高等教育有一定的影响。第三是我们在专业团体里,在社会底层打拼,去冲杀,杀出来的经验。为什么我想保持我这种独立品格,其实比较难。如果都是职业演员,我已经在团里了,我拿一份钱了,我跟着团走就行了。在这个相声大会就不行,一共八段相声,给你搁到第五段,照着侯先生的那个感觉说,半个小时人家不觉得怎么乐,你自己下台觉得挂不住。人家上一场的小孩说得惊天动地,下一场也说得惊天动地,你的脸没地方撂。前几年,底下坐着4、50人的那个时候,经常是这样,那4、50人都是很专业的相声迷,可能跟你这种感觉差不多的,什么都听过的那种。我明天说《报菜名》,他在网上找100多个《报菜名》。把名单一列,所以你的压力非常大。各个名家的录音人家都听过,怎么说你能跟他不一样。
主持人:然后你说,他到网上贴一个贴的,你这块说的跟谁不一样,你说的那个不如谁好。
徐德亮:人家听过了,你再说怎么能说乐了呢?这是非常难的。这样就逼着你找自己的东西。无论是从创作上还是表演上,完全是自己的东西。这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东西。这个老师教是教不会的。只能告诉你这个招事怎么走。德云式的演出,云伟、云金、李菁的捧哏,都有自己的东西。像德刚可能更多的是创作和表演并重,云伟有的时候更注重的是表演,我更注重的是创作。云伟上台之前是创作,加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这些东西,效果也很好。云伟说的时候就在底下先琢磨,按照谁的路子说呢?我师傅那个说不了。词基本上和马志明的差不多,真正塑造出这个人物来,你看着就可乐了,这是他在表演这方面挖自己的潜力。我可能更多的是在创作方面。包括云金、李菁都是这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东西。这是一般专业团体的,同等年龄的演员达不到的。因为什么呢?我们一个礼拜平均是四场,一年52个星期就是多少场。
主持人:北京、天津的很多表演团体,专业团体,我都看过,像德云社演出密度达到这种情况,是独此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