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的朋友，也理所当然成了我的朋友的歪哥，后来跟我说，“我们在你家楼下的外环路上，齐声高喊他的名字，你没听见？”我当时一脸懵，“没听见啊！不知道啊，我要是听到了，肯定下楼去找你们了！”当时没觉得这事有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小小的遗憾，错过了跟朋友们接上头儿的那种失落；现在一加上回忆的渲染，突然觉得这事简直是我短暂的初恋时期、乃至累计起来的都为时不长的全部恋爱史中最为浪漫的一件事了。

因为不是我本人的直接记忆，只能通知朋友的描述，自行脑补当时的情形：两个大男生，在夜里九十点钟的大马路上，手把自行车，冲着这一片唯一的一个居民楼的五层亮着灯的窗户，同时放声大喊着他的名字（他们可真聪明，当然不能喊我的名字），喊了一遍又一遍。不需要打节拍，就这么默契地每一次都异口同声。喊了几次没有任何回馈，两个人相视一笑，缓缓嗓子，又笑着喊了起来：L——Y——J……

现在才意识到，为什么这件事不是从我初恋嘴里知道，而是不知过了多久的后来歪哥告诉我的。很有可能当时我们已经分手，他已经转学了。毕竟这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再加上我这个人本身记性就不牢固，回忆起过去，还不如刚做完的一个梦印象清晰。想了想，在前手机时代，少男少女的感情好像一般只能通过呼喊或字条或眉来眼去来表达了。

假设，当时我若听到他们的呼喊，我真的会下楼吗。当然不会，我爸妈管得严，一个女孩子，半夜下楼，去干嘛呢。我能拉开窗户，给他们回应，高呼我自己的名字吗？也不能，那样别说是我家了，我们一楼的邻居都能听见，扰民了。我能做什么呢，现在我想，我总可以像打摩斯密码那样，通过开灯关灯一闪一闪地回应他们，当然，这也属于理想化的吹牛，谁也不知到那玩意怎么用。但只要灯一闪一闪的，他们就知道我知道他们在那里了。

所以说，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没有任何可供假设的条件了。可当初一件小小的“憾事”，竟能在某天猝不及防地发酵成一小撮浪漫又甜蜜的心事，似乎也算是人生中的一件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