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任务
(2016-09-02 11: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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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快下班时,张红忙完了手边的工作,回家。西边的太阳还没有落下,但正在西沉,橘红色的光芒透过灰白的云层呈发射状向上射出,仿佛一个巨大的金鱼尾巴扫射了西北方向半个天空。东南方的天空淡蓝淡蓝的,有一弯新月像白色的云悬浮在空中,东北方天空呈灰色,有青色的云也呈鱼尾形发散状横扫了东北的天空,与西北方向的橘红色云层遥相呼应
她快走到办公区时,正好遇到小严,他说:我正要去找你呢。张红问:什么事找我?“是杨经理有请,快去。”
张红不知何事,就拐进经理办公室,问:“杨经理找我?”
杨锋仍然仰靠在他的老板椅上,他脸色红润,目光明亮,见张红进来,露出亲切的笑容,仍然悠闲随意地靠在靠背上,目光柔和地说:“你坐。”张红在靠近门边的椅子上坐下,准备毕恭毕敬地听他讲话。他笑了一下,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同时用下巴指了一下桌子正对面的座位,说:哈,怎么非要坐那么远?坐到这边来,不是说话方便吗?
张红一直觉得那个位置都是跟经理关系近的人坐的,她没事从不到经理室来,必要来时,都是在桌边站着,把该汇报请示的话说完,得到答复后就走,最多就是在门边的椅子上坐一会,公事完了就走。从没与他面对面地坐下过。她倒是看到路平平理所当然地坐在那位子上。听他这样说,她不好意思地坐过去,感到有些别扭。
然后,杨锋经理调整坐姿往前倾身,一只手放在桌上四个指头像弹琴一样轮流敲击桌面,发出叮叮叮叮的响声,满含笑意温和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说:最近怎么样啊?这泛泛的问话,让张红不知如何作答,她迟疑了一下,说:嗯,正常,都正常,都不错,新进的一批鸡正在在防疫,长势很好,猪场里也正常运转。杨经理点头说:嗯,也不要只顾忙于工作,也要注意身体啊。顿了顿,他转换话题说:下一步局里要有大动作,你也知道,花那么多钱投资的食品厂屠宰分割线,一直是干干停停,好多时间都是停产状态,吃不饱,无疑是浪费资源。
他端起桌边的杯子喝了一口,低头把喝进嘴里的茶叶吐到脚边的垃圾桶里,张红看到他头当顶的头发已经稀疏,露出了白白的头皮。
他抬起头来说继续说:所以,上面要求下面各公司扩大养鸡规模,供应我们屠宰线货源。局里要求我们公司给下面各公司提供技术药品饲料鸡苗等方面的支持,在疫病防治,饲养管理等方面提供帮助。要求我们成立技术服务部,你是有经验的技术管理人员,考虑到你还需要管理自己承包的养殖场,不能全面负责下面的服务工作,但也要分担一些责任,你带一个服务小组,负责北区的工作,让钟时准负责南区的工作。
这时,小严在门外问:杨经理,我等会开车送你回去?杨经理说:不用了,你先走,我骑车回去。
张红接着刚才的话说:好吧,我听从安排。不过我斗胆说一句,这个项目铺展这么大,我们是个收储方面的公司,干这些不是强项,说不定虎头蛇尾,那么大的投资,最终——她没有说下去,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说的话没人听。已经这样,说了无益。杨经理笑说:上面的决策谁又能反对?干好分内的事。这时,放在桌上的大哥大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听到里面一个女声,杨经理对着电话说:好好,就去就去。
这时,张红起身告辞。她走出办公室,杨锋从对面的窗口注视着他纤柔的身姿款款离去,直到消失在暮色中,很久以来萌生的情愫在心中魂一样的上升。刚才,他有一种冲动想亲近她,可他在她清澈纯净毫无杂念的目光中不敢造次。“她跟路平平就是不一样啊。”他心中感叹道,越得不到的越让他心痒难耐。他脑中徘徊着张红的倩影,挥之不去,骑车到丽人大酒店去了。
公司里隆重召开了食品厂成立大会,这是上面的重大决策,所以局长他亲自参加,作了重要指示。会议还宣布了食品厂管理层人员,由一个公司里的副经理担任厂长,负责日常工作,他在大会上发言,信誓旦旦地决心把食品厂的工作搞好。韩江负责协调下面公司服务工作,负责技术服务组,是服务部主任。领导张红和钟时准两个服务小组。包括向下面公司运送饲料药品和回收下面各公司的成鸡。
按照公司里给下面各公司安排的计划,两个服务小组有计划的给他们配送所需的物资。鸡苗,饲料药品,同时指导他们的人员基本的防疫管理知识。这天,张红和本小组的两个人员乘车给下面的一个公司运送鸡苗,该公司的鸡舍是大仓库该成的,已经提前消毒准备好。
安排好之后,已到中午,公司的李经理执意要留他们吃饭,张红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想了一下,是那天在丽人大酒店,跟路平平打情骂俏的那个人。张红拒绝了,说上面有规定,不许在被服务的单位吃饭,否则回去要挨批评的。见他们一定要走,他只好作罢。
很快,一个多月后,各公司的鸡陆续出栏了,这天,根据计划,是张红负责的一个公司的鸡出栏。一大早,张红就和小组的两个人一起跟车去下面的公司去把鸡运过来。因为来的早,还没到上班时间,张红只好陪着下面的人等着,上班时间已到,屠宰场的人还不给过磅,张红让人去找过磅员,到处也找不到,说是到街上办事去了。
下面来送鸡的人很着急,天又热,笼子里的鸡大张着嘴喘气,不及时卸车过磅,又挤又热还不损失更大?人家急得什么似的。
就这样从七点多等了好久,过磅员,开票员才到齐,一笼一笼地过了磅,又要扣嗉囊,又要扣脚垫,下面养殖的负责人被扣的心疼,辩解道:我们按照要求昨天就停料了,哪能扣这么多?再说了,我们养的鸡很干净,没有脚垫,不信你们可以检查一下。过磅员不耐烦的说:谁有那功夫去给你检查?这时规定应扣的。那负责人说:两只爪子加在一起能有多重?脚垫就扣这么多?太不合理了吧?过磅员说:不合理?哪儿合理哪儿卖啊?那负责人被噎得说不出话。
张红在旁边真的看不过去,又因为是自己服务的公司,不得不替人家说句话。她对那扣称的人说:鸡停料很早,确实没有嗉囊,就别扣那么多了,人家养鸡确实不容易。谁知那人两眼一瞪说:吔——你帮谁说话呢?怎么胳膊肘子向外弯?人家给了你多少好处是咋的?你是不是咱公司的人?还是专业的呢?哪只鸡没有嗉囊?人还有胃呢?说完扬长而去。张红气得鼓鼓的。
临走时看着一堆因为没及时卸车而死的鸡只,人家又痛惜又气愤。张红也很生气,不假思索的说:你们可以向上面反映情况!旁边,钟时准正和一个人聊天,他听见了张红的话。
按出栏顺序,第二天轮到钟时准服务的下面一个公司的鸡出栏。因为天热,张红担心头天夜里会不会有鸡的不正常死亡,天刚麻麻亮就起床下楼去场里看看。她在家属院里看到一个人拎着礼品在过磅员门外敲门,她觉得那人面熟,像是钟时准服务的下面养殖公司的人。张红在屠宰车间门外果然看到一车活鸡在门外等着卸车。不一会儿,果然过磅员提前到场,和那送鸡的人有说有笑的走来,很快过了磅卸了车。他们也没有因为扣称发生争执。也没有因为卸车不及时热死挤死很多鸡。钟时准在一旁说:看我们的鸡养得好吧?拉来很少有死的,昨天他们的鸡来到就死了好多。张红听了他的风凉话,气不打一处来。她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猫腻。真想不到啊。“什么事这是!还来这一套。”她又气愤又惊讶。
下午快下班时,小严到后面养殖场来叫张红,让她到经理室去,说杨经理找她有事。她不知何事,赶忙前去。在门外,她看到路平平从里面出来,在门口发动摩托车时同时对张红灿烂的笑了一下,然后骑着摩托车嘟嘟嘟一溜烟跑了。
张红进去看到杨锋在桌前坐着,她小心地问:杨经理找我?他面色凝重,用下巴指了一下对面的坐位,示意她坐在那儿,同时坐直了身子。张红不习惯坐在他对面,但也只得去坐了。
多年来,张红在他手下工作生活思想,觉得他在这个地盘上有着
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威。她对他心存敬畏,总是敬而远之。在这个自成一体的小小王国里,他周围的人天天围着他转,他对他们的亲疏远近,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他们的喜怒哀乐。
根据弗洛伊德偶像崇拜论,人们是需要有一个偶像来崇拜的,如果生活中失去了这样一个偶像,人们就会倍感失落,以致无所适从。必须寻找新的偶像去崇拜。他周围的人是这样,而杨锋他们这一层次的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他们的偶像是他们的上司局长,他们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是以局长为中心的,上司局长对他们的态度和亲疏远近决定这他们的前途和命运,是他们喜怒哀乐的源泉。你也可以把这叫做凝聚力和向心力吧。
张红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来,她只坐了椅子的前三分之一处,笔直的坐着,两手叠放在大腿上,注意力高度集中,就像小学生听课。她既不敢向前两手放在桌上,也不敢往后靠在椅背上,就连呼吸也不敢太用力。她抬眼看了一下他,只见他正温柔地注视着自己。她连忙转过头来看着门边的沙发。
杨经理凊了一下嗓子,开口说话,他先问了一下她服务的公司的情况,张红如实回答。他又问了后面养殖场一些情况,张红一一回答。
最后杨经理说:有人反映这样一个事,嗯——是这样的,有什么情况可以直接向我反映,绝不能鼓动下面的人向局里告状,那样影响不好。他脸沉了一下。
张红莫名其妙,她向前探了一下,同时脸变红了,情绪激动地反问说:我没有,什么时候鼓动人去告状了?杨经理笑了说:没有更好,我不过提醒你一下平时说话要注意场合。张红这时才会想起昨天上午她跟下面的饲养员说的,你们可以向局里反映的话。
这时她说:哦,对了,杨经理不说这事我还忘了,我正有事反映呢。她便把下面的人来时不能及时给人卸车过磅,造成热死挤死,给人家造成损失,还有不论实际情况扣称太多,下面的人意见很大。并把自己看到的下面公司的人为了能及时卸货,顺利交掉出栏的鸡,少扣称,给过磅员送礼等的情况说了。一吐为快。
杨经理表情严肃若有所思地说:喔,还有这回事?
张红说:“这关系到本公司的信誉问题,关系到下面公司的积极性,他们能不能长期饲养给屠宰厂车间稳定供货,关系到食品厂能不能正常运行下去。如果每次都这样故意刁难人家,让下面的人辛辛苦最后还无利可图,谁还会继续养鸡?
杨经理这时换了一种温和的声音说:对对,有什么情况就及时向我反映,跟我汇报,我们可以协调各个方面解决,我也不是故意批评你,我还是很爱护你——们的,很疼惜你们的。说着露出暧昧的笑容眼光看着别处。
张红有点不解其意,没有接话。他收回目光,看着张红说,好吧,今天就说到这儿。总之,以后两方面都要协调好,我明天就召集有关人员开会。天不早了,回去了。
张红出来,看看已是黄昏时分,暮色四合,她深深吸了两口气,以弥补刚才不敢随意呼吸引起的摄氧不足
(《雾锁人生》五十四,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