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卫岗,那段城南旧事
李云胜 文/摄
即使是经常经过卫岗的人,也未必知道此名称的来历。那其实源于位于冈峦之上的上卫村,以前是生产蔬菜的地方,今天当然已经是合肥南城的繁华之地了。
种菜人的营生
经历过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人,对《社员都是向阳花》这首歌应该记忆犹新:“公社是棵长青藤/社员都是藤上的瓜/瓜儿连着藤/藤儿牵着瓜/藤儿越肥瓜儿越甜/藤儿越壮瓜儿越大/公社的青藤连万家/齐心合力种庄稼。”
只是那里种的不是庄稼,而是蔬菜。
在安徽省社科联参加“文化强省研讨会”,因为社科联的办公地点就在卫岗,话题自然聊到了那里。一位安大的教授说,当年,他就是下放在卫岗,当时叫向阳公社。他和几个下放知青从全国各地来到一个叫上卫村的地方,一待就是三年,直到1977年考上大学才离开了那里。
向阳公社那时就是蔬菜公社,据社员们说,解放以前那里就种菜供应庐州城里,不过都是一家一户分散生产,品种单一,主要是白菜、辣椒、萝卜等家常菜。菜农自产自销,每天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从自家菜地里将菜起出,堆在两个大箩筐里,挑着来到德胜门旁,那里的城墙根下就有一个菜市场,附近小南门街、横街、廻龙桥、官盐巷等地的老百姓都在那里买菜。待到太阳在包河里闪着银光的时候,勤快一点的菜已经卖光了。
我乘着会议的间隙溜到望江路与徽州大道交口处的一个居民小区,那里还保留着一丝从前的影子,横七竖八的平房,一看就是没有规划,居住的基本上也是原卫岗乡的人。一位上了年纪的大爷说,这里最早是以卫姓人为主,分别居住在上卫村和下卫村。合肥解放以后,这里成立了农业高级社,不久改叫卫岗乡,文革时又叫向阳公社。
不论是乡还是公社,历史上卫岗人都是靠种菜养活了自己。老一辈还记得蔬菜种植三大季,即夏季种瓜果豆类,秋季种叶根菜类,冬春种茎叶菜类。现在不是提倡什么季节吃什么蔬菜吗,那时就是这样,节令菜上市,大家一定要吃个新鲜,合肥话叫尝新。后来有了大棚种植,反季节蔬菜大量上市,冬天也能够吃到夏天的菜了,只是少了那个味道,也丢失了尝新的感觉。
岗圩郢的区别
卫岗名称来源于上卫村,当时是卫岗村委会驻地。
合肥周边的农村大抵有几种叫法,最多的是郢,也有叫庄的,极少,还有叫塘、坎的,还有就是岗和圩。这主要还是由于起名时的着眼点不同。郢,我们已经在文章里多次涉及了,原是楚国都城的名字,被秦所灭。楚国人为了不忘故国,纷纷将自己所居的村落改用国都“郢”的称谓。合肥这个地方当时也是属于楚国故地,许多村落也被称为“郢”,意思相当于村庄。
早在夏商时期,境内就有“淮夷族”居住,应该属于原住民的范畴。而楚国的遗民以及后来的江西瓦屑坝的移民也是合肥人重要的组成部分。史料记载,春秋时期,合肥地区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发展状况就“皆胜淮左”。秦朝时合肥始置县,东汉光武帝时改合肥县为合肥侯国,由此,“合肥其地视他邑独重。”
庄、塘、坎不多,主要是依赖地形取名,比如望塘、五爪塘、南辛庄、姜坎,当然也有叫湾、井的,都极少。
叫岗和圩的要多得多,这也与合肥丘陵地形、湖河密布有关。《合肥市志》上记载:“合肥地处江淮丘陵,北起舜耕山,南至巢湖盆地周围,大部分地域岗冲起伏,垄畈相间。”
合肥岗多,除了卫岗,还有双岗、焦岗、八里岗、杨老岗等。据统计,仅肥西县就有有以岗命名的村庄400多个,而像卫岗这样以姓氏命名的岗,附着的是一个家族的生存历史信息。岗上的人这样解说自己,刚硬的土地培养出坚强的性格,不怕吃苦,就怕天旱。
合肥历史上旱涝灾害频发,老辈人对1934年、1964年旱灾还有印象,那两年的梅雨期只有几天,梅雨量只有10毫米;而1958年、1978年更是出现空梅。每逢旱年,岗上的农民就受罪了,他们头顶烈日,用七八盘水车,一盘一盘恨不得将塘底刮干,甚至将泥浆都车了上来。但干涸的天地还是裂着口子,就像是沙漠里汉子的嘴。
那年头,岗上的人经常因为争水械斗,为水翻脸,结下冤仇,严重的时候还打死过人。
圩主要位于沿巢湖岸和南淝河、店埠河、派河、丰乐河、杭埠河、十五里河等河流下游两岸。合肥市沿巢湖一带圩田始见于史籍的是在宋代。《宋史·叶衡传》记载:“合肥濒湖圩田四十里,募民以耕,岁可得谷数十万,蠲租税二、三年后,阡陌成,仿营田,官私各收其半。从之。”
解放前,合肥圩小零乱,堤防低矮单薄,排涝和抗洪能力低,稍遇洪水,非溃即涝,十年九灾,农业生产并无保障。1954年以后,圩区主要堤段普遍进行了加高培厚和块石护坡。圩内进行了排灌结合的综合治理,完善了排灌系统,增设必要的涵闸和建筑物,大大增强了圩区防洪排涝能力。
难忘城南旧事
提起卫岗,合肥市文化局原局长黄先明先生有点激动,他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都是在那里度过的。
他回忆说,虽然是农村,但那时参加生产队劳动和城里人一样,也叫上班。他说他第一次上班是15岁,不过挣的是工分而不是工资。整劳力干一天记十分工,而他只有两分半。就这样还是生产队看他家生活困难,算是特殊照顾的呢。
前面说过卫岗乡是合肥郊区蔬菜生产基地,黄先明先生所在的生产队也是个蔬菜队,男女分工明确。一般都是男的干重活和技术活,像挑粪、挖地、整墒、修枝等;女人干的是拔草、摘菜等轻巧活。因为年少,黄先明先生一开始分到了妇女组,没干几天就干不下去了。一是小男人混到了女人堆里没面子,二是女人们也觉得组里来了个小男人,相互之间开点玩笑都不方便。于是那样日子没有持续多久。
到男人组里干活,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有两件事,一是送菜,当时他送的是黄山路门市部,虽然没有板车,挑着送菜很辛苦,但能够进城还是让他乐此不彼;另一件事是他学会了抽香烟,那些大人们聚在一起,抽烟时都是你递给我一支,我递给你一支,偶尔也会撂一支给他,一来二去,他就学会了。
先是抽别人的,进而发展到自己买烟抽,并且一抽就是几十年。
几个月前,黄先明先生还坐车经过卫岗,不过已经找不到昔日卫岗村的影子了。田野里竖起了一幢幢高楼,过街天桥横亘其间,只有公交站牌上还留下一丝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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