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申请到一份义工

    前段时间，F给我发了一张教堂外拍的照片，一个有吸毒史的无家可归的女人，脸像板栗一样的颜色，拖着沉重的双脚，在那里打扫卫生，我萌发了去那里做义工的心愿：在美国，很多人都喜欢做义工，不仅可以把自己的爱心找个释放的地方，也可以找些事情做，打发多余的时间；而对喜欢码字的鸟儿，可以通过做义工，了解美国社会生活中不同的人。

              教堂漂亮的后院，那栋圆形阳台的楼房，是政府提供给低收入或者没有收入的老人家的公寓，每月200块（政府发给月收入的1/3)。

    这次义工的主要内容是给无家可归者发放免费午餐，工作时间是早晨9点到中午12点。8点40分，F开车来接我，没来得及吃早餐，先生塞了一包饼干和一瓶水给我，一路上把饼干快速干掉，我们比预约的时间已经迟到了15分钟，等红灯时，F急得打电话去报告，一到停车场，我们就急忙下车，推门进去教堂，幸好门前还没有人等候，但教堂大厅里，主管和另一个义工，已经在工作了一段时间了，他们把从食物银行领来的罐头，水，果冻，薯片，饼干等6种不同食物放在一个纸袋里，还给每份食物预备一张纸巾和塑料叉子。

    事儿很简单，但不按程序很容易弄乱，这不，有的纸袋里没有放水，赶紧返工。后来我们按流水线作业，一次预备6个纸袋，因为一整箱罐头就是6小瓶，我们一个人负责三样东西，一个人负责餐纸和塑胶叉子，另一个人把袋子放到另一张桌子的大塑料框里，这样，我们很快就做得又快又好了。

           
            Greg细心地把旧T恤挂在椅子上，来领食物的人看到，想要哪件自己挑。

    负责分配我们工作的Greg Plant（他家的姓有趣吧，叫植物），让F和我一起去外面工作，因为领食物的人陆续过来，工作也很简单，F负责登记名字，我发食物。每个过来的人，F总会跟他们聊几句，最后说，谢谢你，man, 或者叫他们的名字。领食物的人，都很客气，很礼貌，鸟儿把食物给他们，他们会说谢谢，善谈的人还会赞美我，鸟儿也会微笑说一声：“愿你一天快乐!”

                     （二）请不要把镜头对准无家可归者

    人越来越多，有的骑车过来，有的拄着拐棍过来，有的推着轮椅，真正健康的人比较少，我觉得他们是真正需要帮助的那类人；有个别穿着比较干净的人过来，Greg让我们留意一下，如果他们穿得很干净，脸也洗的很干净，那就不要给他们发，可能有些人喜欢贪点小便宜吧；有人想替别人另一份，Greg说不行，让他自己来领，看来免费午餐也是要讲规矩的。

    我一直把相机放在手袋里，这会拿出来，Greg悄悄跟我说：“不要把镜头对准他们”。我赶紧收起来，F马上跟Greg解释，我们只是想拍教堂的人。Greg马上高兴了，摆上Pose让我拍，我给他们拍了不少照片，当然，也拍到了一些Greg叮嘱的不能拍的人。F怕我不高兴，跟我解释说：“不拿镜头对着他们，因为怕冒犯他们，惹他们生气。”可也有一位很特别的人，他主动邀请鸟儿跟他合影。

             这位可爱的MM，没有记住她的名字，但她是一个声音非常温柔好听，人非常好、说话语速超快的热心女孩。

    我相信，除了担心冒犯这个特殊群体的人们，更重要的是，对人性的一种尊重：无家可归者也是人，他们也要活，每当我们提到无家可归者，人们通常会想到在路边讨钱的人，在以前的博文里，鸟儿提过，美国人通常不给钱，宁愿买食物给他们，虽然美国不是一个福利社会，但很多低收入或者没有收入，特别是健康有问题的人，还是能得到政府很多照顾的；有些躺在路边的人，一般是精神有问题的人，他们不知道怎样去求助政府和相关救济的民间机构。像我前面提到的食物银行，大多数都是公司和个人的捐赠，有些公司过段时间就在喝咖啡的房间里，摆上盒子，大家自愿捐献；女儿学校每年都会发动他们捐罐头等食物。一个社会，人们的能力和素质都不是平衡的，如果大家都能奉献一点，不会影响你的生活，而需要帮助的人也能得到照顾，不需要跪地就能有尊严的活着，多好呀。

                  （三）遇到一位有趣的中国老人

    一会来了一位衣着很干净还涂了口红的老人，F出去了一会，我赶紧拿着本子过去登记，Greg笑笑说：“不要给她，她是住在附近公寓里的老人家。问我会不会讲中文，可以跟她聊天”。

     “请问你来自大陆还是台湾或者……”鸟儿话还没完，老人家就看着我,很响亮地说：“我是中国人，我会中文，也会讲日本话，随便你说”。于是，我们用中文聊天，她告诉我，她90岁了，在这座政府的公寓里住了23年。

     “我住一房两床，我先生过去跟我住一起，10年前他去世了，我一直给他把床保留在那，我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我不做饭，孩子们做好给我送过来，有时，做多一点放在冰箱里，我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

    “你的孩子们真孝顺”。

    “我是这个教堂的成员，每次有活动我就过来参加”。

    “你看我这腰板，不驼不气踹，因为我是运动员，年轻时，我什么运动都做，游泳，篮球，乒乓球，网球，体操……”。

    鸟儿很有兴趣，问她参加过什么比赛没有。她说：“参加呀，什么项目都有”。我夸她全能运动员，她可开心很得意。

    “今天教堂有活动吗？我一般有活动就过来参加，他们的活动就是派午餐嘛，我可以拿一份吗？”

    “她是来领食物的，她要求一份食物”。鸟儿马上跟Greg说，生怕他弄错了饿到老人家。

    “她不是来领食物的，她就住在政府的公寓里”。Greg笑眯眯给我解释。我回头很抱歉看着老人家，她说，“不给就算了，反正我不是来领午餐的”。

    哈，原来她只是想吃点东西而已，F马上送了小袋薯片给她，问她行不行，老人家倒是很开心，拿着薯片像小孩子一样：“我要坐在你们这里吃”。

                       （四）小小的遗憾

    F带来很多旧T恤，领食物的人，顺便挑上一件，突然有个走过来一个女人，问我要衣服：“T恤，夹克，裙子，什么都可以”。看着她只穿了一件无袖的短衣，想必早晚会很凉，可F带的都是男士衣服，很遗憾，我告诉她，下次我过来，一定带很多衣服给她，问她还需要别的什么，她摇摇头。

    有个人过来拿了食物，又掏出他的驾照给我们看，他说自己刚从监狱里出来，可他女朋友又进去监狱了，肚子里已经有个5个月的孩子了。让我们唏嘘不已。

    Greg和教堂其他工作人员，都很热心，有的带我去储物室里领来的罐头，Greg知道我喜欢种菜，就带我去看后院，花呀菜呀，西红柿种的比我的好多了。

           Greg给鸟儿的奖励除了赞美，还带我去看后院的菜，他问我认识意大利瓜的花儿不，呵呵，我种的中国南瓜外形有点类似，但味道可好多了。

    短短4个小时工作，收到Greg很多的赞美：“鸟儿，你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你会唱歌会写博客（F老把这个介绍给别人，让鸟儿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你的爱心，谢谢你带给他们美丽的笑容，他们今天会很愉快……谢谢你来工作，下次随时欢迎你来”。

            Greg说，这里阳光充足，所以，西红柿特别红，的确，我发现那大丛的枝叶下，藏了好多熟透了的西红柿。

    鸟儿也很开心，因为跟这群充满爱心的人一起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Greg在教堂几十年了，跟前来领食物的人都很熟，他还会跟人开玩笑：“今天你开车来的？”（明知道别人不开车）。

    这些天，身体不是太舒服，很多东西都清理出来准备带到教堂去，但还没有归类打包，心里有点着急；很庆幸，鸟儿总是能遇到好朋友，他们就像我生活里的一盏盏灯光，毫不吝啬地照亮我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