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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橡树山头公公婆婆赵一凡 |
分类: 美国故事 |

故事的主人公是以前公司的女CEO。她的故事,我是听来的,那时每天遇到她,开始只是大家一起工作相处,很简单的关系,自从知道她的故事后,看她的眼光不再单纯……那淡淡忧伤的脸上,平静如水的眼神里,蕴含了多少的内容?我无从知道,但我试图去描述出来……
公司那边暂时放放,也懒得去想那么多,全新打造的自己是什么样?没有人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人是自己的,自己的事情只能靠自己打理,每天按时上班下班,活地比打工的还累,都说给别人打工要看老板脸色,可谁知道,我这做老板的为谁活?打工的不高兴可以炒我鱿鱼,可是,我不想干了炒谁去?炒自己吗?谁为我来分担?没有人为我分担。每个月公司的营运费用就够我伤脑筋的了,作为一个在异国他乡混生活的人,最可靠的堡垒已经不在了,留下这间公司给我,还有几个半小不大的孩子。每天接送他们上学,参加球赛,学中文,已经让我倍感疲惫。
在抽屉里拿出面小镜子,镜中的自己真的有点显老态了,眼角的鱼尾纹已经非常清晰地刻印在那,前时听朋友说有种针,近年在美国非常流行,一针下去,可以把皱纹抹平,用朋友的话说:比实际年龄至少年轻10岁。
不过,自从子君走后,我很少再有心思关心自己的面孔,我只是想怎么把他留下来的东西继续维持下去,将来跟他会面也有个交代呀。
不过,自从子君走后,我很少再有心思关心自己的面孔,我只是想怎么把他留下来的东西继续维持下去,将来跟他会面也有个交代呀。
从玻璃窗可以看到硅谷北面的山头,快近夏季,南边的高山挡住了太平洋飘进陆地的水汽,雨季也开始过去,山头渐渐变黄。
前天带着小女儿去山头看风景,我把车停在山腰的停车场,附近有一个很漂亮的人工湖,湛蓝的湖水里不少鱼儿在游动,往年,周末可以在那里垂钓,不收任何费用,刚才进来的时候,付了5块钱,经济不那么景气,很多东西都在悄然发生变化。
前天带着小女儿去山头看风景,我把车停在山腰的停车场,附近有一个很漂亮的人工湖,湛蓝的湖水里不少鱼儿在游动,往年,周末可以在那里垂钓,不收任何费用,刚才进来的时候,付了5块钱,经济不那么景气,很多东西都在悄然发生变化。
四处静悄悄的,这个湖就像镶嵌在山洼里的绿宝石,青绿的草皮上几只松鼠在跑来跑去,偶尔大雁也会在半空里直冲下来,接近草面的时候,发出叫声,使空旷的山谷更加寂寞。
湖边有个男子在垂钓,显然他是带着孩子一起来的,这孩子比我女儿还要安静,像小大人一样坐在父亲身边垂下钓竿,耐心得等待鱼儿上钩。
隔着半个湖,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只知道他们穿白色的运动套装,戴着火红的遮阳帽。跟周围的风景非常的协调。
突然看到男人身边多了个小人,我转身一看,女儿早已不在身边,想必这孩子趁我想心事的时候跑过去看鱼了,果然,女儿在那边做一个让我过去的手势,唉,这孩子真不懂事,可一个刚满6岁的孩子,我能要求她陪着我一起回顾一起痛苦吗?
那天给子君送最后一程的时候,牧师讲些什么我一句没听见,家人朋友轮流守候我。
这些年,周末总会跟子君去教堂,也接受了一些死后只是去天堂,去上帝的怀抱的理念,但实际上,我不是真的那么虔诚。子君跟我相反,不但信,还积极为教堂奉献时间和金钱。
子君呀,莫非你真的有预知?提前给我做心理辅导了?
子君呀,莫非你真的有预知?提前给我做心理辅导了?
我在旧金山郊区找了块墓地,这处公墓远离市区,比较硅谷这边没那么容易被开发,搬迁。明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永恒,还是执着地期待,子君能永远躺在那,永远陪伴着我。
说到永恒,世界上又有什么东西真的永恒呢?身边那个相依相伴,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起从小学到大学,再来美国一起打拼,那个充满了朝气和活力,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一个月可以在天上飞来飞去,到处跑生意的子君,不是一下子没了吗?
有时深夜醒来,摸摸枕边,枕头是空的,再也没有了,此生再见不到我的子君了。真的有来世吗?来世我们还会是夫妻吗?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湖这边,这会儿透过模糊的镜片,能看到这对父子的面部表情,孩子之间是很容易沟通的,他们很快就在无束无拘地交谈,他儿子还认真得给我女儿讲解钓鱼技术。
“您好!”这位男士先跟我打招呼了。看上去,他大约40岁左右的年龄,孩子也就10来岁吧。
我也微笑着点点头。
“您好,对不起,孩子不懂事,过来打搅你们钓鱼了”。
“没事,我也只是带孩子来锻炼他的耐心,你女儿很可爱,刚才问了我很多有意思的问题,嘿,现在的孩子真是应付不过来呀”。
我也微笑着点点头。
“您好,对不起,孩子不懂事,过来打搅你们钓鱼了”。
“没事,我也只是带孩子来锻炼他的耐心,你女儿很可爱,刚才问了我很多有意思的问题,嘿,现在的孩子真是应付不过来呀”。
“妈妈,你快过来看,鱼在这儿”。女儿把小脸弄地通红,把放置在水里的鱼网提起来,里面大概有3,4条2磅重的红鱼。
“小芩,别玩了,会打搅叔叔和哥哥钓鱼的,我们走吧”。
“不碍事,都是孩子嘛,子君,你陪妹妹去玩会”。
“不碍事,都是孩子嘛,子君,你陪妹妹去玩会”。
“子君?”我以为我听错了,忍不住重复了一句。
“是呀,子均,子丑寅卯的子,均匀的均”。
“我爸爸也叫子君,我妈妈老叫我爸爸君”。女儿嘴巴好快。这孩子平时还算安静的,今天带她出来,有点高兴,人也活跃多了。
“是呀,子均,子丑寅卯的子,均匀的均”。
“我爸爸也叫子君,我妈妈老叫我爸爸君”。女儿嘴巴好快。这孩子平时还算安静的,今天带她出来,有点高兴,人也活跃多了。
“是吗?这么巧?”
无心敷衍,四处的景色再美,子君不在,一切都是空,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也是空的,就像一个躯壳,只要一阵风,就可以把这具无用的躯壳刮倒,吹走。
“妈妈,你怎么又哭了?”
有吗?女儿,妈妈有哭吗?
有吗?女儿,妈妈有哭吗?
“我们走吧”。匆匆告别一声,不顾女儿的恳请,我把她半拉半走带到停车场,女儿不时回头看看,估计还在留恋刚结交的伙伴吧。
山顶有个高儿夫球场,子君在的时候常常来打几杆,我对这种东西没有兴趣,每次只是陪他来。一般他喜欢来打早场,不仅收费便宜些,人比较少,空气更新鲜,用子君的话说:“早晨来打球,比别人早些跟上帝说早安。”
问了女儿愿不愿意去高儿夫球场走走,女儿说想下山喝下午茶,想吃明月楼的点心,这孩子,都被她父亲惯坏了。
驱车下山,在市区晃了一圈,到明月楼,这是一家附近著名的港式茶楼,开放式的大厅里来了不少人,每到周末,这茶楼生意特别好,老板是70年代初从大陆跑去香港,再在香港辗转来美国的,姓赵,应该快60了吧,他儿子叫赵一凡,是个电脑软件工程师,后来自己也弄了家公司,子君在世的时候,他是这楼的常客,跟老板也混熟了朋友,跟他儿子更是业务上的伙伴。
在门口站在等了一会,刚好有空位,带台的男孩子非常手脚和嘴一样麻利,按照惯例,我还是点一盅叉烧和排骨,女儿要了一个咸肉粽,慢吞吞吃完,出门的时候,看到赵一凡也在店里帮忙。
不过,他没看到我,也无心招呼,带着女儿走了。
不过,他没看到我,也无心招呼,带着女儿走了。
十多年没进过学校门了,今天春季开始在附近的大学拿了些课程,以前一直想音乐学绘画,但忙读书忙身份忙工作忙家务忙孩子,总是觉得很忙,现在家里请了人帮忙做家务,下午2点钟来5点钟走,打扫一下卫生,做好晚餐。本来想请个她接送孩子的,不过,还是不太放心别人,只好自己多辛苦点。
我选了音乐欣赏课,还选了瑜枷,女人过了30岁,还是要做些柔性运动的。功课不是很辛苦,每门功课,一周才1小时课,我选在中午的时候去上课,在学校随便买个三文治或者汉堡对付一下。孩子们在学校吃午餐,下午3点多放学后,去接回家。然后让工人陪着做功课,晚上吃过饭,把碗放洗碗机里让机器自己洗,陪孩子们说说话,过问他们的功课,9点多,等孩子们睡着了,我就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了。但是,这个时候,也就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孤独和思念的嚼噬。
子君走后,家人曾小心翼翼劝我把他照片收起来,但我立即就反对,我宁愿相信,他只是跟在世时候一样,出差去纽约或其他城市了。这次不过是走远点,可能出国了吧。我只要等等,他总会回来的。
朋友说,我这样的情绪是不对的,不利于恢复正常生活。建议我去看心里医生,但我宁愿这样在不真实中生活。远比深刻的痛楚来得轻松。
我选了音乐欣赏课,还选了瑜枷,女人过了30岁,还是要做些柔性运动的。功课不是很辛苦,每门功课,一周才1小时课,我选在中午的时候去上课,在学校随便买个三文治或者汉堡对付一下。孩子们在学校吃午餐,下午3点多放学后,去接回家。然后让工人陪着做功课,晚上吃过饭,把碗放洗碗机里让机器自己洗,陪孩子们说说话,过问他们的功课,9点多,等孩子们睡着了,我就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了。但是,这个时候,也就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孤独和思念的嚼噬。
子君走后,家人曾小心翼翼劝我把他照片收起来,但我立即就反对,我宁愿相信,他只是跟在世时候一样,出差去纽约或其他城市了。这次不过是走远点,可能出国了吧。我只要等等,他总会回来的。
朋友说,我这样的情绪是不对的,不利于恢复正常生活。建议我去看心里医生,但我宁愿这样在不真实中生活。远比深刻的痛楚来得轻松。
子君在床头柜上对我微笑,他生得浓眉大眼,那双秀美的眼睛好像一直在笑,那么亲切,那样和善。每个相处过的员工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他天生就有这份亲和力。
人总是只有后悔,没有前悔的,那时我太年轻,太任性,更准确地说,被他宠坏了。他心目中,我一直是他的孩子,倒不是他的妻子,尽管他不过大我一岁多,每次我看到公司不顺意的事情,情绪总是特别激动,每次都是他拥着我:“Honey,
come down”。
他的声音那么好听,让我着迷。那时我除了回家上班,从来不懂怎么开车去哪里,这么多年,我也从没有自己去加过一次油,他仿佛有使不完的精力,哪怕是出差刚下飞机,也要赶到公司来接我回家。什么事情都是他替我安排好。
可是我太粗心。真的。人在得到的时候总是不知道好,失却了,各种问题来了,才发现他实际上就是我生活中的阳光,空气和水。
可是我太粗心。真的。人在得到的时候总是不知道好,失却了,各种问题来了,才发现他实际上就是我生活中的阳光,空气和水。
打开的书页,实际上没翻动一页,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当年跟他一起出国陪读。我们过得非常的清苦。每月只有他那几百块钱的助学金,语言也是我们的最大障碍。跟很多留学生一样,我们选择去餐馆打工。
他还在星期天去老乡开的洗衣店打工。眼睛里经常布满红丝。但他从来没说过半句累,总是笑呵呵的。把我们的未来描述得花朵般美丽。
直到他读完电脑工程博士,他没有选择打工,而是和几个同学东凑西凑。办起了这家电脑公司。说是电脑公司,其实不过是从组装电脑和修电脑做起,每天他的工作时间超过了14小时,出差更是家常便饭。
直到他读完电脑工程博士,他没有选择打工,而是和几个同学东凑西凑。办起了这家电脑公司。说是电脑公司,其实不过是从组装电脑和修电脑做起,每天他的工作时间超过了14小时,出差更是家常便饭。
在怀上老大的时候,他一边照顾我,一边要应付公司的事情。后来实在太忙,我主张请个人来帮忙,他申请公公婆婆来帮忙,每天上班空隙,总会打电话回来问候。
老家有句话叫“好死了”。原意只是形容两个人感情之深,但用到我们,真是好到极至人就没了。假如人有先知先觉该多大,至少我可以好好对待他,好好做他温柔的妻。
太辛苦,看不到太大希望,几个股东耐不住了,纷纷选择退出,但子君坚持下来了,后来通过重新融资、发展,终于有了点规模。
子君更忙了。但他非常注意锻炼身体,除了一周一次高尔夫球,他总是忙里偷闲。选择中午公司休息的时候,在附近的网球场打网球。他天生的运动健将,协调性和耐力,让公司很多年轻小伙子都甘拜下风。
子君更忙了。但他非常注意锻炼身体,除了一周一次高尔夫球,他总是忙里偷闲。选择中午公司休息的时候,在附近的网球场打网球。他天生的运动健将,协调性和耐力,让公司很多年轻小伙子都甘拜下风。
公司给每个员工买了健康保险的,子君总是细心地催大家每年去全身检查一次。每次我催他的时候,他总是笑呵呵地说:“等忙过这会吧。你看看,我这么壮,怎么会有事?”
看看他充满朝气的脸,我也没有再催过他。
看看他充满朝气的脸,我也没有再催过他。
好悔呀!
孩子5岁的时候,公司的业务已经磅礴发展,那时,子君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买下这幢大的办公大楼。果然,在两千年时,光是这幢大楼的资产就翻了两倍。我也正式加盟公司管理财务。
孩子5岁的时候,公司的业务已经磅礴发展,那时,子君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买下这幢大的办公大楼。果然,在两千年时,光是这幢大楼的资产就翻了两倍。我也正式加盟公司管理财务。
为了孩子的学习,我们在附近最好的学区买了两层的小洋楼。等我们转换身份后,正式把他父母申请过来和我们一起居住。可惜,我们缘分浅,公公来美才半年就去世,与公公相爱相伴一辈子的婆婆根本没法接受现实,一下子就病倒了。子君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每天总是抱怨自己没有多些时间陪父亲,没有好好带他去看病……
人生总是那么多的遗憾。我的公公婆婆是多么好的人。他们一生与世无争,默默做了一辈子的小职员,忍受清贫送儿子上学念书,不管遇到多大困难,从不抱怨。但其中一个说走就走了,剩下另一半在这茫茫苦海挣扎,苟且偷生。
公公去世后一年时间,子君突然又变回来了。好像一切想明白了。他再也不自言自语,再也不自怨自艾。他全心身投身公司和家庭中,每天陪母亲说话,带母亲去教会,让教会里更多的弟兄姊妹陪着她,他还买了个大旅行车,只要有假期,全家出去旅游。我们重新开始了幸福的生活。
人在顺利的时候,很少会有幸福的感觉。真的。
2004年夏季的中午。子君到我办公室来,拿着网球拍晃晃。没说一句话。我突然发现他比以前瘦多了,心疼地站起来给他冲杯牛奶,强迫他喝下再去。他一边说不喜欢喝这些东西,一边微笑着喝完牛奶。
2004年夏季的中午。子君到我办公室来,拿着网球拍晃晃。没说一句话。我突然发现他比以前瘦多了,心疼地站起来给他冲杯牛奶,强迫他喝下再去。他一边说不喜欢喝这些东西,一边微笑着喝完牛奶。
“我陪你去吧”。子君高兴地答应了,还叫上刚加盟公司的来自沈阳的小伙子赵一明。
子君在球场上跑动,跳跃,依然像我们在大学时那么帅气和充满活力。
子君跑去拣球的时候还会大声喊我的名字。高兴得象个孩子。在夏天火热的阳光下。他深蓝色的球衣乏着明晃晃的亮光。他的微笑像这阳光一样的明媚和灿烂。
在打球到35分钟的时候,子君开球,可是他笑眯眯站在那,一动不动。我以为他开玩笑,又有点奇怪。持续了1分多钟,我忍不住走过去,可是,我还没走到他身边,他的身体朝后轰然倒下……
我的子君因为脑溢血就这样倒下去,再也没有站起来。
亲爱的,我怎么会相信,你那么健壮的人会突然倒了?你怎么说走就走,像爸爸离开妈妈那样?我能责怪你无情吗?你甚至不跟我说声告别,让我一点思想准备没有,你选定这么种特别的方式告别人生,是要我永远记着你吗?
今天是端午节。我没让母亲和孩子们来,我怕母亲伤心,让教会几位姐妹陪伴她。我独自跑来了,我是有点私心的,我想多跟你呆一会,多跟你说些话儿。
今天天气格外阴沉,从太平洋飘进陆地的白雾在旧金山的上空快速游走。天空上的一片小云层落下,化成雨丝,静静坠入这公墓的青山绿草间,几只野鸭在草地上摇摇摆摆走动,寻找食物;小鸟在灰色的天穹里穿过雨帘,毫不迟疑地掠过。
我知道你在那,当我的灵魂从身体里游离出来,我们就在彼此期待中相遇,仿佛两颗等待已久的恒星一瞬间相撞,在宇宙中交叉,发出亮光。
“你好吗?”
“我很好,你好吗?”
“你怎么说走就走了?”
“亲爱的,我爱你,我一生都想给你创造奇迹,这次用我的生命跟你开个大点玩笑,逗你开心,你怎么还会落泪?你不喜欢我这样做吗?”
“你这玩笑开太大了。跟我一起回去好吗?”
子君象个顽皮的孩子,伸手让我牵着,我们一起奔向前面的大橡树。
多高大美丽的橡树呀,快来看,橡树下的草地上还有含羞草,我们头挨头,伸出指尖轻轻一碰,它们马上害羞地将身体缩紧。
还有戴白色帽檐的蒲公英,翘起嘴轻轻一吹,无数的小伞飞向空中,随风散落四野。
橡树上有个鸟窝,我喜欢,可是我还没说出来,子君已经光着脚爬上去给我掏鸟窝了。
橡树上好多树的眼睛,流着透明的泪,那只笨蜜蜂以为是糖,结果粘住了。我们用小棍小心把它挑出来,帮它脱离危险……
今天天气格外阴沉,从太平洋飘进陆地的白雾在旧金山的上空快速游走。天空上的一片小云层落下,化成雨丝,静静坠入这公墓的青山绿草间,几只野鸭在草地上摇摇摆摆走动,寻找食物;小鸟在灰色的天穹里穿过雨帘,毫不迟疑地掠过。
我知道你在那,当我的灵魂从身体里游离出来,我们就在彼此期待中相遇,仿佛两颗等待已久的恒星一瞬间相撞,在宇宙中交叉,发出亮光。
“你好吗?”
“我很好,你好吗?”
“你怎么说走就走了?”
“亲爱的,我爱你,我一生都想给你创造奇迹,这次用我的生命跟你开个大点玩笑,逗你开心,你怎么还会落泪?你不喜欢我这样做吗?”
“你这玩笑开太大了。跟我一起回去好吗?”
子君象个顽皮的孩子,伸手让我牵着,我们一起奔向前面的大橡树。
多高大美丽的橡树呀,快来看,橡树下的草地上还有含羞草,我们头挨头,伸出指尖轻轻一碰,它们马上害羞地将身体缩紧。
还有戴白色帽檐的蒲公英,翘起嘴轻轻一吹,无数的小伞飞向空中,随风散落四野。
橡树上有个鸟窝,我喜欢,可是我还没说出来,子君已经光着脚爬上去给我掏鸟窝了。
橡树上好多树的眼睛,流着透明的泪,那只笨蜜蜂以为是糖,结果粘住了。我们用小棍小心把它挑出来,帮它脱离危险……
“你成熟了,亲爱的”。子君清抚我的脸,“不过你瘦了,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哦”。
“子君,不要担心妈妈,不要担心我和孩子,不要担心公司,你留下的我会好好做下去。不会辜负你的心血”。
大滴的泪水打在我的手背上,亲爱的子君,环顾四周,你高大的身影已经模糊在远处,你仍然在不知疲倦地朝我微笑。
你知道的,我今天做了一个决定:请人在你的墓碑上,用红字刻上了我的名字。
以前大小的事情都是你做主,这次我做回主吧。
你知道的,我今天做了一个决定:请人在你的墓碑上,用红字刻上了我的名字。
以前大小的事情都是你做主,这次我做回主吧。
总有一天我会来跟你团聚,你的声音已经化做了明丽的清风,把乌云吹散;丽日升起在天空,雨后的彩虹横亘在山头。
彩虹深处,你在深情凝望我……
彩虹深处,你在深情凝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