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十三岁

                                     文/苏严

半深绿色半淡绿色的胶囊，这是我每天的一日三餐。

医生特别交待过，一餐四颗。如果一餐不吃的话，先前吃的药也就浪费了。所以，我特意买来了一个小挂钩，粘在我电脑屏幕的右上方，然后把药挂在上面。这样一来，我想忘记吃药都难。

我这也算是“卧薪尝胆”吧。每颗药都是我的命，也是我的希望。虽然曙光很渺茫，而且医生也说我的病情需要长期的服药，尽管如此，我也需要坚持。

灰色的是现在的天空，阴霾着一张苦瓜脸。雨水在天空中跳着欢快的舞蹈，有些雨点得意忘形了，清澈的点滴裙打在窗上。我平视着，巴望着。离窗口有二十厘米的距离，我把稚嫩的小手伸出窗外。

“啪”，母亲打落了我的手，我抬起头，手在裤上摩挲着。埋怨接踵而来，就像习惯的一日三餐，母亲的数落，我丝毫不觉得委屈，因为是我误了面前的这个女人。

今年我十三岁，没有玩伴，没有一切。不对！我还有我最宠爱的狗狗，我叫她思雨。

思雨总喜欢在我腿旁打转，偶尔还会得寸进尺地咬一咬我的裤脚。她喜欢赖在我的身边，我也喜欢她赖在我的身边。但，母亲不喜欢。每每看到思雨跳到我的腿上，她都会愤怒地把思雨赶到地上。

我知道母亲是为了我好，她怕掉落的狗毛一不小心钻进我的鼻孔，或者狗身上的病菌传给我，这样会影响了我的病情。但我不管，因为我只有思雨一个朋友。有好几次，母亲都想把思雨送人或者卖掉，但终究因为我的绝食，只好作罢。

母亲是个被男人抛弃的苦命女人，所以我理所应当地认为，她不让思雨靠近我，是在折磨我，但我无视这些，她没有丈夫我不管，我没有父亲我也不管，就算我可以没有母亲，但我绝不能没有思雨。

没有思雨的日子，就像院子里的桑枣树，深红色的桑枣落了一地，深绿的桑叶在枝头翘首以盼，我坐在轮椅上，就在桑枣树下，仿佛我就是从枝头掉落的桑枣。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我叫思雨，我和我的狗同名。我傻傻地笑着，前面有个陌生的人在指引着我，就在我的正前方不远处，他在黑洞洞的镜头问我。

母亲后来也对着这个黑洞洞的镜头说出了一个我不知道的秘密，为了利于我病情的康复，我十三岁那年，母亲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抱着思雨准备送人，然而就在穿过马路的时候，思雨挣脱了她的怀抱，而就在思雨穿过马路，准备往回跑的时候，撞上了快速行驶的大卡车。

母亲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知道。因为没有思雨的日子，生活也没有了盼头，即使思雨是生是死。

但现在生活有了盼头，时间停止了，我永远十三岁。眼前的一切都索然寡味，就连我吃惯的中药胶囊也一样。只有，只有我和思雨的记忆才是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