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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农民兄弟》之“志礼的爱情”

(2021-07-30 16:24:27)
分类: 小说散文

《农民兄弟》之“志礼的爱情”


收之后,田野中已经是荒野连片,经过无数农民翻耕、打垄、播种和浇水,只过了十来天,就从黄土地里生发出嫩绿的麦苗儿。再过几天,麦苗儿逐渐拔高,绿色越来越浓。也有一些小片的土地依旧空无一物,那是留着明年种花生的春田。

秋冬是万物凋零的季节,天地间的荒芜几乎令世界失去生机,因此农田里最新生发的麦苗儿所展示的一抹嫩绿,在人们心里显得尤为珍贵。

志礼走到村东一里坡时,极目四望,坡地里除了一方方整齐的冬小麦和几小块大白菜外,满目都是土黄色。天空倒是出奇地蓝,北方的天空中还飘着几朵白云。目视地平线,能看见县城化肥厂的烟囱,另外还有城东北的歪顶子山。位于二里坡的地里是不是秦红娟?她今天穿着一件淡黄色的上衣,站在黄土地中的一片白菜地里分外醒目。她怎么也会到坡地里?也是到坡地里捆扎大白菜吧?他们两家的地块挨着能有一百来米,他要想上自家地里,就必须路过她家地块。

要是搁以前,志礼看到她的身影早就开始兴奋。但是现在不同,现在他和秦红娟几乎形同陌路之人。毕竟他现在已经订亲,已经把秦红娟给撇到一边。但是,他今天似乎想要跟她说几句话,是因为前些日子跟吕桂敏闹出的不痛快?

一时就想起那天晚上。那天晚上,当窦桂芳提出让他和吕桂敏在家歇着不用到场院里摔花生时,他似乎明白了窦桂芳的用心。村里其实这方面的例子不少,窦桂芳给他俩留出空间,无非是想让他们的关系再牢靠一些,按着当初在建筑队时彭师傅的说法,叫做先“盖上印章”,或者叫做“先上车然后再买票”。如果两个人有了一些事实上的东西,可能以后窦桂芳就不用再操那么多心了。

可是,他们毕竟之前接触的机会太少,一直到现在,他们俩还没说过几句话呢!即使窦桂芳给他和吕桂敏创造了机会,能行吗?1983年严打时,他可是清楚地记着,沽河镇砖瓦厂有一男一女两个青年处对象,男青年还未等验家,男方就有些挺冲动的想法,傍晚时约了女方到砖瓦厂附近的小树林说会子话,才说了几句,就靠上前扯女方的衣袖。见女方并未十分推让,便轻轻拉上她的手。此时女方才轻轻往后缩缩手,也没使劲挣扎。男方心情一激动,突然就抱上了,想要亲吻她,这其实在现代是最平常不过,即使思想上受时代的约束,但是青年男女那种原始的感情冲动一定会有。所以,当时女方很可能打心眼里有点同意的意思,但在那个年代里,大家的思想还是算纯正无邪,男方要抱女方要亲吻,女方的手却也在推阻,有人把这种现象叫做“半推半就”,意思是我不是十分情愿,但你如果坚持,我也可能同意。不巧的是,砖瓦厂一个男青年正好路过这儿,据说他也喜欢这个姑娘,一见姑娘手上带一点推脱的动作,立刻大喊一声:“抓流氓!”就是这一声喊叫,令姑娘瞬间神经质地将男青年推到一旁,然后惊慌地跑回女宿舍。而男青年也是惊慌无措,一溜小跑回到砖瓦厂的男宿舍躲起来。

当天晚上,只在一小时之后,镇上派出所的民警就赶到了,立刻将男青年抓起来带到砖瓦厂办公室在电灯下做询问笔录。男青年原本刚被撞见时还惊慌过,后来回到宿舍已经寻思过来,无非是两个人谈恋爱,这又有什么?但是民警跟他想的却不一样。民警问:“你刚才是去干什么了?”他回答:“是去小树林了。”民警又问:“几点去的?一共去了多长时间?”他回答说:“是下班后吃完饭去的,一共在那儿十来分钟。”民警继续问:“是你自己去的?还是看着谁去了你就去了?”男青年继续回答:“我是和XX一起去的,只是想一块儿说说话。”民警再问:“这中间你做什么动作了没有?比如,你想抱她?或者还有更加深入的动作,但是她并不同意你,或者她有推脱的动作?”

男青年到此时就有点醒悟,在那个年代,男方想要和女方有所接触,的确需要女方同意,要是女方不同意,那不就是耍流氓?男青年当场急了,道:“同志,我和她现在正谈恋爱呢!谈恋爱不行吗?”民警道:“谈恋爱行,耍流氓不行,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性质。要不这样,你先等着,等我们问一下对方再说。”男青年心说,这还算公平。就没当回事。

没想到,当民警找到女青年,向她询问事情的经过时,女青年正因为自己未结婚而被男人拥抱又被人撞见而羞愧和懊悔,现在看见民警亲自上门来问话,羞得脸早不知该藏到哪里,当场就抽泣着哭起来,任凭民警再三问,她却像受了天大委屈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说天下有这样傻的姑娘吗?在那个年代,还真是有这样的事情。完了,她这种无言的“举证”,立刻令男青年陷入“牢狱”之灾。那是在什么年代啊?是在1983年,那时候全国严打一直秉持着“从严从快”的原则,那时候各地到处都在上报破案成果呢!要说自己辖区内没个案子,派出所长都不好意思进县城开会。于是男青年立刻被戴上手铐带回派出所,口供早在砖瓦厂就录好了,时间、地点、案情经过都是当事人亲口所述。至于人证,第一是姑娘对于这件事情的情绪表现,第二就是撞见这件事情的男青年。

第二天,男青年就被押送到县公安局,三天后就按照“从严从快”的原则要求被判了“流氓罪”,并且一判就是三年。后来听说,女青年曾到镇上派出所想要把男青年给保出来,但有人告诉她,这种人未等结婚就想三想四,一定是个流氓,像这样的男人,你敢跟他过一辈子?女青年闻听,当时愣了愣,只好自己回去。事后,尽管在砖瓦厂成为“救命恩人”的男青年再三托人向她说媒,她却未答应,坚持要等着狱中人出来再跟他结婚。

所以在那天晚上,志礼敢主动去做超越道德和法律的事情?等窦桂芳和志信去场院之后,他们先是在屋内正间里拿两个马扎坐着,然后志礼试探着问一句:“你今天挺累吧?”吕桂敏犹豫一下,回答道:“也不怎么样,只是稍稍有点累。”志礼说:“那你就早点歇歇吧!”吕桂敏又犹豫一下,答道:“那行,我就先歇歇,你上了一天班,你也早点歇着吧!”

吕桂敏说完,看了一眼窦桂芳的房间,又记起窦桂芳在中午时铺的炕,又瞅一眼志礼的房间。志礼冲自己的房间点点头,吕桂敏再犹豫一下,就站起身来走进志礼的房间。进屋之后,她本想反手把两扇木头门给插上,但一想这样或许自己太多心了,就没有插。

她在炕沿上静静坐了一小会儿,心想,这个志礼倒是个老实人,他娘一定是想留他跟自己多拉几句呱,没想到他却让自己先休息。不过她今天的确有点累,真是想歇歇了。她听听屋外并没有什么动静,便脱了鞋子上炕,又稍稍坐了一小会儿,心说,他不会进来吧?她可是个很传统的姑娘,在她还上初中之时,娘就教导她,说在未结婚之前,一定不要跟男人有什么接触,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哦,自从三姑把自己介绍给志礼,自从“验家”之后,她倒觉得志礼是个好男人,值得把自己托付给他。

她只想了一小会儿,就想躺下休息。却在此时,志礼突然推开门跟进来,他的目光有些发直,脸上还带些红,似乎手脚还有些发抖。她吓了一跳,本来要躺下,连忙又坐得端正,稍显惊慌地道,你,你……来干什么?

她并不知道,志礼其实刚才的心思也是无比杂乱,窦桂芳留下他们俩在家里,不是只让他们闲着拉呱吧?那么,既然已经放弃秦红娟,已经认定吕桂敏,再发生点什么是不是很正常?他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既然连“验家”都通过了,似乎其他的事情都是顺理成章吧?秦红娟,只要过了今晚,咱俩永远都是陌路人了。他在迟疑片刻之后,逼着自己下定决心进到里间。

但是,他完全错估了吕桂敏的敏感。当他通红着脸坐到炕头上,想要伸手试探着抓住她的手,吕桂敏“腾”地坐起来,双手紧紧捂住胸口,更加紧张地问:“志礼,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志礼的嘴唇稍有点哆嗦,道:“小吕,我,我想……”

“不,不行,真不行,你不能这样子,你要这样子,我就恼了!”

吕桂敏的眼神里的确流露出惊恐,她是牢牢把娘教导她的话记在心里了?她根本不知道,她的表情令志礼产生了怀疑,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把她当成终生伴侣,但是吕桂敏现在跟他分明还隔着一座大山。

就在志礼手足无措之时,吕桂敏毫不犹豫地双手紧护在胸前,以最快的速度远离志礼并跳下炕,迅速穿上鞋子,拉开屋门跑到院子里,然后费尽力气弄开院门去了场院……

自从志礼出村,秦红娟就在二里坡地头上看见他了。她现在的心情也挺复杂,心中自然带一点哀怨,更多的是对他的恨。可是,她为什么还渴望同他再说几句话?他不会主动过来吧?想不到,他居然真朝着她家的菜地走过来,已经到她的身后。她突然转身,用一种悲伤的目光怔怔地看着他,仿佛是面对一个仇人。现在她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的脸,想听他到底说点什么。

许久未见秦红娟,志礼此时颇有些激动,连手都有些哆嗦。她的父亲和母亲不是不同意吗?她不是说拗不过父母的意见?她之前跟他所说的话,分明就是一种决断,毫无悬念,但是等到他认识了吕桂敏并完成“验家”之后,她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志礼下意识地上前两步,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想要认真看看她的眼睛有没有变化。但是秦红娟微微低下头不让他看仔细。秦红娟居然还把脸扭过头去。哦,她是哭了吗?她的脸上分明淌下两行泪水,她在他眼前表现出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你也要捆白菜?要不我先帮你……”志礼有点迟疑,他不敢肯定现在的秦红娟还能不能接受他。他心里只明白一个事实,自从那天晚上和吕桂敏有过一次并不密切的接触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怎么爱吕桂敏,尽管她长得挺好看,并且挺贤惠,并且对于农业劳动也是一把好手。那么,他内心里到底装着什么?是秦红娟?她的父母可能还会坚持他们的要求,就让他们坚持吧!让女儿帮弟弟盖一栋房子的要求过分吗?可能一时没有能力,但他和秦红娟可以通过努力实现她父母的愿望。

“不,我不用你帮忙,我用不起你。这些天来,我真是过糊涂了,感觉做什么都没意思。秦志礼,我看见那个女人了,她长得比我好看,她还能干活。你们现在都验完家了,你现在称心思了是不是?”

志礼想不到秦红娟会一口气吐露出这么多心事。她现在抽泣得越来越厉害。他不自觉也流出泪来,他的手插在口袋里,紧紧握着一条手绢,那条手绢是他昨天刚买的。

“我当初根本不想这样,可是你不是说嫩爹嫩娘一定不会同意咱俩?你不是说你说服不了他们?我又有什么办法?”志礼一边流着泪,一边向前走了几步,他看到秦红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便又向前迈了一步。

“我说不行就肯定不行吗?还是你自己有想法,你是看够我了,你是想找一个比我好看的,你不是已经把她给领回家了?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会跟你好上……”

完了完了,志礼感觉自己的感情彻底沦陷了。他现在已经走到秦红娟背后,他的手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来,然后用手绢轻轻触动秦红娟的手,把它塞到她手里,看她先是推辞,后来就接过手绢使劲地擦眼泪。那时候男女青年的感情表白,有多么简单?就像眼前的秦志礼和秦红娟。

不过,秦红娟擦干眼泪,突然又道:“秦志礼,你想跟她结婚就结吧!反正我也要订亲了。”

说完,秦红娟白菜也顾不得捆扎了,掉头就走。

坡地里有好些村民干活,志礼想要追却又不敢,眼睁睁看着秦红娟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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