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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问:你为什么画“窗系列”和“古人系列”?这两个系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是不是和你的某段经历有关?
答:实际上,“古人”系列(青铜时代)是 “黄金时代”的延伸,而“鸟时代”是“青铜时代”的延伸。“青铜时代”是对古代文明的怀念和憧憬,“鸟时代”是对现代文明黑暗面的一种忧虑和批判。
“鸟时代”(一)巨大的高高在上的灰黑色飞机隐喻现代社会科技进步带来的一种不安全感,火焰一样飘动的旗帜更渲染了这种气氛;“鸟时代”(二)仙鹤是东方的象征,也是一种东方古老文明的符号,飞机是西方文明的产物,也是现代的东西,这两样东西代表不同文明的对峙、渗透、影响,二者此消彼长。两边飘动的纱形成一种私人空间,把观者与现场分开,留下思考的空间;“鸟时代”(三)(四)(五)(六)野心勃勃的飞机、喇叭、猪(在东方的语境里,猪大多数是批判的对象,在这里他代表黑色的权力),他们都被限制在一个空间里无能为力,寓指人类讨厌战争、政治灌输、权力控制,这也是现代文明的黑暗面。
“黄金时代”表达的是一个民族的崛起或者是文化上的崛起。首先,从构图上来说,主体人物都是高高在上的,意指国家地位的提升,仙鹤、石狮、龙都是民族的象征符号(实际上,我喜欢符号化的东西,比较直接,不拐弯抹角)。猪是生活富足的象征,喇叭代表国家舆论影响力的提高,人物的表情代表着他的从容和自信,所以这个系列叫“黄金时代”。
“古人系列”想说的是社会进步过程中我们失去的东西。就好像人类的童年,童年是美好的,但又是注定要失去的。从构图和色彩上来看,古人、瓶子、仙鹤是和现代人物分庭抗礼的,甚至有时占据主体位置,但他们的色彩是灰色的,跟现代人物的鲜亮相比就显得无力、无奈,但他们很唯美、很从容、不做作,现代人物是鲜亮的,但他们被分隔在一个个的空间里,很寂寞、彼此互不搭理,他们欣赏着以为只属于自己的风景,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实际上千人一面(人物形象是一样的),包括他们看到的风景也是一样的。
这几个系列与我的生活现状有关。因为最近几年一直没上班,人能稍微静下来思考一些现象,看了很多关于政治、历史、宗教方面的书,加之总喜欢透过窗户看外面的风景,所以自觉不自觉中就画了这几个系列。
邵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自觉创作的?那时的作品和现在大体相同吗?
答:应该说我是从2006年开始自觉创作的,那时在作品比现在的色彩要鲜艳和丰富,可能现在的作品更纯粹、简练。
邵问:接下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你于山重水复之中柳暗花明,顿开茅塞。
答:画完那几幅作品后,我静了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应该更纯粹、更简练,可能跟我大学的专业—广告设计有关。
邵问:你的画大多只有一些“局部的意义”,整幅作品读下来主题文理似乎就不太通顺了,好像还是仅仅起到了图形的作用,从阐释学角度看显得模糊而失去了真正的“观念性”。
答:我觉得,表达同一观念可以取用不同的题材,甚至不同的表达方式。因为有时想表达的东西太多,而我个人又不喜欢琐碎、复杂、千篇一律的东西,那我就只能从我表达的那些东西里抽出几个代表,也可以说是几个符号或局部,因为他们一目了然。而这几个符号又是为同一主题服务的,表面上看起来各不相同或者说感觉文理不通畅,实际上是众口一词,就好比在法庭上,几个证人的说服力绝对比一个证人的说服力强。
邵问:你画儿中的随意性很大,好像是想起什么就画什么。
答:可以说我的表达方式、题材(例如,窗户、古人、猪、房间等等)随意性非常大,不能说想起什么就画什么,归根到底,这些东西最后还是能很妥当地为我想表达的观念服务。
邵问:你创作时是先确定隐藏于画中的那些具体形象吗?还是因为某些文字的暗示才出现并未预谋的形象?
答:我创作的流程是先确定一些具体形像,可以说是一幅画的框架。例如,脑海中出现一个窗户、一个房间,然后再往窗户和房间里塞东西,在这个过程中,想表达的主题就慢慢地变得明确起来,哪些东西能要,哪些东西不能要就好选择了。我很少因为文字的暗示去创作。
邵问:你的绘画风格是什么?好几幅画一开始就画仙鹤,猪,飞机,婴孩的脸,很多意象,这种风格让观者经常不知所措,不知从何"解读"。你觉得怎样改进才能从这种简单的的对局部的理解,扩展到对整体画作意义的诠释?
答:有人说我的画有设计感、时尚感、未来感,还有人说有超现实主义的感觉,因为我很少、几乎害怕去看一些美术理论、研究、评论方面的书,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的风格,但我喜欢把画画得唯美一点。
邵问:你的画多以清淡的灰色调为主基调,这是怎么考虑的?
答:灰色是我比较喜欢的颜色,它是中性色,它可以与其他任何色彩搭配,却合情合理,而且不喧宾夺主,它的特点是顺应自然,有儒家、道家的风范。在西方人看来,又有点哥特的味道,所以我喜欢。
邵问:你后来的一些作品不那么满了,有透气的空间了(如"窗系列"),是为了什么有所改变的呢?
答:可能之前我的内心缺乏安全感,作品有点满,能满足我的安全感。后来,那种缺乏安全感的感觉不那么强了,所以有透气的空间了。我估计那不是故意为之,可能是下意识的。
邵问:你的一些作品好像缺少精心策划和培育,随心所欲,你觉得这是不是个问题?
答:有几张作品,确实缺少精心策划和培育,这绝对是个问题,自我完善是我一辈子的追求。
邵问:我倒是觉得你的作品里有很多严肃的成分。不游戏。
答:生活在当代,我们不严肃都不行。生活是严肃的,我们是玩不过他的,得严肃对待。但我却很害怕严肃。所以,我一直在追求一种用唯美的、柔和的、稍带点玩笑的、不那么生猛的、不那么血淋淋的方式去表达一些严肃的东西。因为我觉得要抱着一种真诚的、有责任心的态度去对待艺术,不能没心没肺。
邵问:我很喜欢你近期的"古人系列",照顾到风雅和当代性,但我同时认为你应该理清思路,不融合的一味硬性对比会让观众产生不畅和不熟悉你作品的人感到窒息。你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答:我有一部分作品可能太直接,不够心平气和,观众可能感觉不畅,不熟悉我作品的人,可能感到窒息,这个问题我正在努力解决,尽量缓和一点、心平气和一点。
邵问:你认为你的绘画原作和印刷品之间的差别大吗?
答:我不能像印刷机一样去还原一切色彩和形像,但印刷机也不能像我一样一笔一笔去芜存精地去表现、去提升、去概括一个社会现象或者阐述我最隐私的一个心理片段,而且,我的画作上有我的细微笔触,看到它们就会想起我创作时的痛苦和兴奋。
邵问:你绘画的动机?目的?你认为绘画的任务是什么?你创作的态度?你的画的特点?你对画的追求?你怎样决定画的尺寸?
答:在画画之前,我一直做摄影,内心一直觉得很空虚,并且对每天上班有一种恐惧感,加之这几年艺术市场火爆,有几个朋友一直在劝我画几幅试试看。我画了几幅,没想到被画廊老板看中,这给了我极大的信心,而且在画画的过程中我觉得很充实,这应该就是我的动机和目的了。我觉得绘画的任务是解放画者,别让他被生活逼疯。我的创作态度是认真、真诚、不哗众取宠。我的画应该是比较唯美的、当代的,或者说是有设计感、时尚感、未来感、超现实感。我对画的追求是要恰到好处的、淋漓的渲泄我的内心感受。主题、经济实力决定我画的尺寸。
邵问:最后的问题。你认为艺术有意义吗?艺术还有意义吗?你的艺术有意义吗?别人为什么要买你的画儿?
答:我认为艺术对我有意义,并且会永远有意义,对别人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