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这么早就开始回忆了。
2005年,正当“超女”契合了新世纪最敏感的部位,将娱乐变成全民狂欢的社会现象,世界的加速度变得让人猝不及防的时候,陈可却在画布上寂寞地开始了他的回忆之旅。在人山人海集体娱乐的2005年,他开始眺望历史。
客树回看成故乡。他从共和国的五十年代起看,时代在他的眼中渐渐幻化成一列老式的列车,缓缓驰走在一条灿烂的,诚实而热情的,由肉铺成的道路上。在一个个梦笔生花一般的历史碎片的小站上停下,驻足,然后又在片刻的招呼声中道别。
肉成了陈可鲜明的符号。在陈可这里,肉就是流动的时间的象征,其功能几乎等同于流水,沙漏,马蹄声。贯穿始终,这个要素中有陈可要的速度,力量,重量,空间;也有公正,怜悯,同情和信念。
陈可是独一无二的。他以肉为手段,表达他对历史与现实的理解,观察,感受与执著。陈可画肉,直接,朴实,从容不迫,照单全收。他反沙龙式的唯美,基于客观性的冷静排除了主观偏见中的人性和神性,有限和无限,永久的无和不朽之间的距离。
陈可是不是反复咀嚼历史感,反复咀嚼根的意识的最后一个人呢?我不知道。陈可的身后,新的人群已经开始用新的更轻的美学来消解历史的沉重,快活地滑翔在物的世界的表面,他们似乎更有禀赋成为新世界的主宰。
可是,只有经历了历史,才能有一种人间的挚意。陈可能画出他的思考,能将闳放的心灵和广大的悲悯变成画面,他的画笔能理解感情并将感情凝固,就是因了他本质上对历史中的人的深切地关心与关怀,就是因了他本质是人的生活的观察者,他所有的作品都渗透出一种对人的无限之爱。
观陈可近作,风云之激荡,场面之阔大,非阅历,修养,功力积累到一定境界之后不可为。画肉的陈可,炉火纯青几达出神入化的地步。庖丁解牛一般,肉仿佛成了他手中的手术刀,意念动处,肉随之起舞,连续的流程中任何一瞬都是绝好的意像。同时手术刀本身的寒光又足以说明一切,锐利的程度所向无敌,刀锋到处,就是开启,就是释放。
这是真正的力量。
真的猛士要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这是鲁迅先生说的话。当新时代的巨轮乘风破浪披荆斩棘地颠覆了五十年前的社会结构和社会梦想,当人类若干世纪演变而来的价值和经验失去了他们形而上的尺度的时候,陈可想用他的画,完成一个个比青铜更持久的历史瞬间,留给自己看,留给后人看。
温暖而坚韧。
记住并期待陈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