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从容“斗客”的烟斗人生

 “不要为了计较过去和计较将来，把现在浪费掉，好好享受这一刻，烟斗帮我在烟雾缭绕中冲淡时间的概念。”

  在余姚路上这么不算大的一个门脸儿，门口挂了些许日式风铃，进进出出的时候，听到玉珠落银盘版的清脆声音。许多行人并不知道这家店是做什么生意的，走进去却意外发现这个幽静、别有洞天的场所里，经营着一切与香气有关的产品。当然这香气并不是随处可见的女儿家花香，而是夹杂着雄性荷尔蒙的味道，酒、雪茄、南部铁器、烟斗。店的名称为“烟波至爽阁”，“烟波致爽”四字本出自康熙皇帝题名承德避暑山庄的某个宫殿，名如其店。

         文/祝捷

烟波至爽的乐趣

  上海初春雨后，空气清凉通透，走进烟波至爽阁，仿佛置身于一个私人的博物馆。形态不同的橱柜敦实古典，井然有序陈列着烟斗，大约一千五百件。穿过这些烟斗陈列，进入另外一个私密的小天地，峰回路转般又有家的感觉。店的主人顾晨正在这里，吸着一只芬芳型的雪茄，2007年限量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烟的香气飘散开来，清淡的味道让人很容易的接受。他的身旁坐着一个斗客朋友，两个人坐在宽大舒适的皮沙发上，交谈甚欢。

  烟草与酒精都是令志士仁人着迷的物质，在上海土生土长的顾晨是新年轻阶级的典型代表，他对烟草和酒精的热爱也到了极致的境界。烟草出现时，最初的抽烟方式就是使用烟斗，烟斗的历史源远流长，要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还要早。最初古人用石头做烟斗，或者用一个小的圆锥体在地上挖两个连在一起的洞，一个洞里放入具有芬芳香味和麻醉作用的植物树叶，吸烟者躺在另一个洞边吸烟。意大利的庞贝古城中有一幅壁画《The Knucklebone Player》，描绘了一个人正享受着抽烟斗的乐趣。面对历史悠久，又富有门道的烟斗，从南非留学回来的顾晨便与自己的朋友小唐开始做收藏，如今他们也自豪地做到了亚洲第一。

  欧洲人最早的烟斗，是用泥土做的简单造型。如今烟斗的材质早已今非昔比，顾晨收藏最多的是石楠木和海泡石。制作烟斗的石楠木绝大多数来自意大利、法国、希腊、科西嘉和西班牙。“石楠木的区别很大，特别是在密度和纹理方面，世界上没有一样的烟斗。”他介绍自己收藏的烟斗时，总是异常兴奋。一块石楠木树节长成合格的烟斗制作材料至少需要15年，制作更好的烟斗需要的则更长。所以树龄对烟斗来说就显得格外重要。烟斗雕刻师在雕刻前会简单地用X射线照一下看看木料内的结构，许多高级的烟斗都是用喷沙技术制作的，其需要非常精致的纹理以来制作出吸引人的图案。海泡石烟斗的特点是可以在吸烟过程中吸收烟丝中的尼古丁、焦油等有害物质，提供极其优秀的吸烟质量。与此同时，在烟油和手汗的内外共同作用下，会散发出自然、深邃和高贵的棕金色。

身份是烟斗客

  每个人身上的细节总是体现着个人的喜好和个性，一个男人的领带、皮鞋、袜子等总是像是laber一样给人直接的印象，烟斗则把人带入另外一个更加冷静的意境。烟斗客们喜爱烟斗，可以说到了随身不离的地步，无论是大侦探福尔摩斯还是牛顿和爱因斯坦，他们在工作的时候都离不开烟斗的陪伴。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把灵魂分为三个层次：欲望、精神、理性。那么香烟则是“欲望之烟”，雪茄则是“精神之烟”、烟斗则是“理性之烟”，所以斗客们也有着自己的特殊气质。

  像所有的斗客喜爱收集烟斗一样，顾晨也有三十把私人烟斗，每把烟斗只配一种不同的烟丝，而他偏爱的是英系烟丝。“自己动手填装烟丝的过陈是非常有趣的，”他拿起一只烟斗，一只手轻轻把英系烟丝揉松，揉碎，“首先用孩子的手力地把烟草揉洒进斗钵，自然溢满后用母亲的手力温柔的指压至三分之二斗满”，最后顾晨用男人的力量紧压表层，手指感觉填好烟草的弹性，既不能毫无生气也不能太松散。他嘴里叼着烟斗，右手刷燃一只细长的火柴，在烟丝上画圈引燃，抽几下感觉畅顺但又有一点阻力，调整呼吸的韵律，细嚼慢品。丝丝青烟氤氲，味道弥漫，顾晨抽一口烟斗，甘香留在喉中，“因为喜欢烟斗，结交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下午的时候经常约了他们到这里聊天，如果有新的烟丝一定会找大家一起分享。”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结交不同领域的那么多朋友，烟斗便成了干戈，推波助澜的让大家紧密联系在一起。

  顾晨说自己店里的储藏柜放了很多客人的烟斗，他们既可以送烟斗来做保养，也可以寄存在这里，随时来抽。“烟斗是用来把玩的，用手上的油脂滋润它，使用中人慢慢与斗磨合，交流情感，做到人斗合一的境界。”他认为真正的斗客是将烟斗看作自己妻子的人，享用过后，还要费心抚慰一番；一次添置，长久维系，常伴终生。他欣赏的斗客是懂斗爱斗之士，懂得欣赏且会把玩的，只为了收藏不舍得使用的并不能称为烟斗collecter。

  去年年底顾晨举办了中国首届烟斗慢抽比赛，烟斗讲究“慢抽”，这场比赛也就是让斗客们使用等量的烟丝，以平和的节奏享受烟草，抽的时间最长者获胜。“这场比赛只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但是却吸引了许多外地的斗客，他们很多人都是拖着拉箱远道来的，我很感动。”顾晨做的这场比赛非常成功，让斗客们聚会在一起，展示各丰富的知识及经验，也比赛了动手能力和遇到具体问题时的急智。

比享受多些思考

  享用烟斗的过程可以让斗客们乐此不疲的重要原因是自己动手，创造性的享受，因为烟斗包含着一系列手工劳动，照料烟丝、填装烟草、清理炭层、养护烟管等。这些的确可以满足男人探索的欲望，顾晨偶尔还会自己调制烟斗丝，将纯烟叶与天然、人工香料精心调配，烟丝风味变化无穷，性格各异。烟斗需要斗客自己伺候自己，但在这个过程中却可以让人沉静下来。

  有种说法，世界上爱好烟斗的男人，大都是一些严肃的、深沉的、高度理性的男人。“抽烟斗可以帮助我思考，”烟斗的灼烧有别于香烟的激烈，温和而有节制， 顾晨感到这个世界总是匆忙不定，“烟斗淡化了时间的概念，世界变化太快了，抽烟斗时我可以完全静下心来，感受不到时间的飞转流失，只是专注在思考上，那个过程很美妙。”就像爱因斯坦说的那样，“用抽烟斗可以使我们有比较冷静而客观的判断。” 顾晨抽过的烟灰磕出来是均匀的白色粉末状，“如果烟灰磕出来夹杂着未抽完的烟丝或者烟灰呈块状，那他一定抽得很急躁。”所以烟灰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情，一个男人只有修炼到一定的人生境界，才可能把握好自己的烟斗。

  有时除了烟斗还喝点酒助兴，顾晨对酒的选择非常讲究，“我抽雪茄的时候，会倒上一杯酒，可以是白兰地、朗姆酒、伯特酒，而不会选择搭配红酒，因为红酒的味道会与雪茄的浓烈互相抹煞。”清淡的酒精与烟斗相得益彰，都是慢慢回味的，这样的生活方式是慢节奏的，放松的，烟斗客们从繁忙中解脱出来，尽情地享受每一口滋味。烦扰之事，一扫而空。也许两年前的顾晨还有放浪形骸的习性在身上体现，如今作为一男一女孩子的父亲，他更加多了分成熟与稳重。忍不住将一对子女的照片给我们看，一边抽着烟斗的顾晨满脸洋溢幸福，“和孩子们在一起是我最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