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读过著名的《大林和小林》。不过二十多年前从我的初中同学那里顺了本《金鸭帝国》。窃以为如果中学政治课的“社会发展史”照这个路数讲效果一定好。不过天知道现在的中学还有没有这门课。

最初那几跳还只是让我想起卓别林的《摩登时代》，等到很人性很关爱地开始大幅加薪了，我就想起书柜里这本很久没有翻过而且来路不大正当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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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胆博士）“我们今天得到一个消息：啧哈帮开了一个会，决定要在帝国国会提出修改工厂法的议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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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花头多的很哩。说是要在帝国工厂法里规定——工人每天不能超过十个钟头的工作。还要禁止叫女工去做她们体力不能胜任的事。还要禁止雇用十二岁以下的童工，并且童工每天只许做八小时的工，还要让他们读书。

顶讨厌的是——还要规定那些工人的种种保险费；什么疾病保险，意外保险，失业保险。再呢，又要给六七十岁的退休工人一笔养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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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没有议到具体办法，先生。他们只是谈到了一个原则，说是要由政府，厂方，工人自己——三方面来共同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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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粪王）“这是毫无价值的，我的好博士。帝国国会派工厂调查委员会去调查了几家小小工厂，就说那些工厂太不人道。。。。。。。。啧哈帮主张修改工厂法，也说是从人道主义出发的。可是——人道主义难道是个值钱的东西么，我的好博士，您说呢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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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主义只是弱者的道德。假如您比我有魄力得多，您支配了我的命运，我没有办法弄得你赢，我就只好嚷嚷人道主义了。要是您不来上我的当，简直不理这个碴儿，那么我这个漂亮的主义——就一点用处也没有。我早就看到这一层：所谓人道主义是连半文钱也不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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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胆博士）“我听瓶博士谈起过，说您（格隆冬）早就有改正工厂法的计划。。。。。。。说您想到了加工钱，减少工作时间。您还想到了童工教育问题。瓶博士说，您主张由帝国政府津贴肥香公司一部分钱来做这些保险费。。。。。。”

格隆冬点头承认。他说：

“您知道的，我们公司里也发生过纠纷。那些做工的似乎心绪很恶劣，动不动就要发脾气。有一次他们竟把他们穿的木屐扔到了机器里。一个公司内部有这些情形，那实在糟透了，当然要想办法改良。他们向我提出要求，要加工钱，要减少工作时间，我就考虑到这些问题。他们的要求很有道理。我呢，我还要更进一步，彻底改良一下，让他们可以满意的去做活。”

他说帝国工厂调查委员会发表的报告书——所写的完全是真的。

“那么——您看看这个事实好了：他们每天做十几个钟头活，弄得精疲力倦，这还谈得上什么工作效能？女人跟小孩子工钱便宜些，就叫他们去做他们体力所不能胜任的事，那怎么能做出什么好活来呀？吃又吃不饱。要是病了，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又没有钱医。他们还想到失业的时候，想到老了做不动的时候，都得挨饿。他们当然不愿意。他们当然只是不得已才去做活；他们对他们的工作不单是没有一点兴味，并且还对他们的工作生气。这样下去，我们帝国工业的前途就不堪设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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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隆冬）“不错，我的改良是一定要实行。这完全是出于我们自愿。不过——要是帝国政府定出法律来之后，我们才来改进我们的事业，这就显得是被动的了。这使得我们不大愉快，老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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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格隆冬）跟大粪王和香喷喷谈了一通之后，就交一叠稿子给保不穿泡——拿到各报上去登。。。。。。。不过一个当老板的总得自己反省一下，看有没有不人道的地方。一个正直有良心的厂主总得努力去改善那些职工的生活。因此肥香公司就公布了一个改良计划。

大粪王和香喷喷的照片也常常在报纸上出现。他俩的传记、轶事、照片，在一般刊物上占了许多篇幅。还有几百篇文章评论他俩，说他俩是人道的象征，是现代的救世主。

一直到好多年以后，金鸭历史教科书上，一提到帝国工厂法的修改经过，总还是这么写着：

“先是，有诨名大粪王及香喷喷者，力为倡导。帝国舆论界，  然从之。帝国国会遂通过修改法案，并组织各种调查委员会，作具体讨论，乃有第一次之修改。其后又修改二次，方有最完善之现行帝国工厂法。”

《金鸭帝国》是张天翼同志在一九四零年末开始写作的一部长篇童话。这是作者在另一部童话《帝国主义的故事》的基础上改写的。

《金鸭帝国》只写作了第一卷、第二卷，后因作者生病，没有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