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后，东海之滨。

虽已入春，但寒意犹在。当海风呼啸而过的时候，袁秋芸的记忆便会被带回到金陵城外的那个早晨。

这也是一个早晨，但天气却完全不一样。太阳正从海的那一端升起来，阳光虽不算明媚，可只要有阳光，便总能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袁秋芸静静地站在海边。蔚蓝色的波涛在她眼前无翻滚着，无边无际，永不止歇。在这波涛下，又会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袁将军，我们还是回去吧。你已经站了好几天了，这有什么用呢？”小红在她的身后劝解道。

“他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告诉我。也许在这里……可以找到答案。”袁秋芸看着浩瀚的海浪，目光迷惘，但又带着几分执着。

小红无奈地扁了扁嘴，忽然，她看向右首的远方，低声提醒：“将军，有人过来了。”

袁秋芸转过头，果然看到一个女子正踏着海滩上的晨光疾步而行。她显然是展开了轻功，身法极快，不多时便已来到了两人的面前。这是一个绝美的女子，形容端庄，气质脱俗，她的眼睛和嘴角都恰到好处地弯着，似乎总带着几分盈盈的笑意，让人一见面便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亲近的感觉。

只是她的气色却不太好，面庞间显得有些苍白，虽然穿着一件上好的貂皮大氅，但当海风吹过的时候，她总会微微地蹙起眉头，似乎有些抗不住这早春时分的寒意。

袁秋芸惊讶地看着这名女子，她一眼便已认出，对方正是凌熠怀中画卷上所绘的那个人。

女子也在打量着袁秋芸，并且率先开口问道：“你就是袁将军吧？”她的声音悦耳，态度谦和。

袁秋芸点了点头，那女子便微微一笑：“我姓李，叫李婉琼。”

“我见过你的画。”袁秋芸衷心地赞道，“没想到你真人比那画儿还要美。”

“我也听说过你。”李婉琼同样用赞赏的目光看着袁秋芸，“今日一见，果然是英姿飒爽，无愧于女中豪杰。”

“是凌熠……和你说起过我？”袁秋芸猜测着问道。

李婉琼没有回答，却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忘不了他，是吗？”

袁秋芸本不是个忸怩的女子，她默默地点了点头，坦然承认。

李婉琼轻叹一声，神色中却流量出些许的欣慰：“唉，你却是他的红颜知己了。他飘泊一生，能有你这样的女子心中有他，时时惦记着他，那他在另外一个世界中，也就不会那般寂寞吧。”

袁秋芸苦笑了一下：“可他心中所想的人，却始终只有你一个。”

李婉琼把目光转向大海，沉默许久之后，轻声说道：“他是个好人。可他……却做了错事。”

“什么错事？”未等对方回答，袁秋芸自己已叹息着摇了摇头，她根本在问一个无须去问的问题。

“你知道的。他那样骗你，也许该由我向你陪个罪。”李婉琼看着袁秋芸，坦诚地说道，停顿片刻后，她的目光中又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神色。

“但他确实是做错了。那个错误……不可原谅。所以我不会责怪我的夫君，换做是我，我也同样会那么做，是的，如果那天是我在金陵城外，也一样会杀了他。”李婉琼说这段话的时候，那种凛然正色几乎与另外一个人一模一样，而此时那个人也出现在了海滩上。

依旧是白衣如雪，白得几乎看不到一丝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