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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就别炫耀了。”得知凌熠曾暗中相助过义父,袁秋芸对他的好感无疑又大大增加,“快说说,你第二件痛快的事情,又是什么?”
凌熠仰起头,看着苍茫的星空,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我生平第二痛快之事,是曾经在东海边上当了半年的渔民。”
“你骗人。”小红失望地嘟起了嘴,“当渔民有什么好痛快的?你自己喝酒吧。”
袁秋芸摇摇手:“你别急,先听人家把话说完。”
“当渔民每天都能够看见大海,天空海阔,无拘无束,这其中的痛快之处,你需得亲身经历过,才能明白。现在,你们可以看看头顶的星空,多少亦能有些感觉。”
袁秋芸和小红也学着凌熠的样子仰起了头,但见夜幕苍茫无边,星光点点,杳不可及,一时间,但觉人世渺小,所有的牵挂烦恼似乎都被抛到了脑后。
“可惜这里只是秦淮河,如果能在东海上仰望夜空,那才是难得的痛快之事啊。”凌熠悠悠地叹了口气,显得颇多遗憾。
“大海上真的有这么好吗?”小红此时也禁不住有些心驰神往了。
袁秋芸率先撤回了目光,摇头笑道:“这只是每个人的感觉罢了,喜欢的人自是无比的好,不喜欢的人,也许便不好。”
凌熠被对方触动了心思,他蓦地凝起眼神,目光炯炯地看着袁秋芸。袁秋芸挑了挑眉头,道:“凌公子,我说得不对吗?”
“很对。”凌熠嗟然一叹,“你们知道吗?东海之中,有一种箭鱼,它的游速如电,从没有人能活着捉住它。如果它落入了渔网,那它就会拼命挣扎,或者脱困而去,或者力竭而死。总之,它自己驾驭一切,哪怕是死。它永远不受任何束缚,只有在它间或跃出海面的时候,你才能看到它的飒飒英姿,如箭一般划过空中。”
“有这样的鱼?”袁秋芸喃喃自语,“我倒真想去见识见识。”
“我也想去!凌公子,等打退了鞑子,你便带我们到东海去看箭鱼,好不好?”小红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扯动着凌熠的衣袖。
凌熠微微一笑:“若有机会,那当然是好。”
袁秋芸瞪了小红一眼:“小红,不要太无礼了。”
小红吐吐舌头,把手缩了回去,同时脆生生地说道:“凌公子,现在你该说说最痛快的事情是什么啦。”
“我生平最痛快的事情……”凌熠微微闭上眼睛,脸上出现一种说不出的复杂表情,以愉悦和宽慰为主,但又夹着些忧虑和无奈,沉默了片刻后,他才接着把话说完,“那就是再我此生之中,遇上了那么一个女子,她令我倾心爱慕,虽然已经十数年,但这份感情却没有减退分毫。”
听凌熠说出这番话,小红连忙低下头,一边偷笑,一边羞红了脸。袁秋芸却是一怔,不知为何,心神激荡,竟隐隐有些醋意。她抿了抿嘴,勉强一笑,问道:“如此说来,你们一定是两情相悦,恩恩爱爱了?”
凌熠摇了摇头:“你猜错了。我心中有她,她心中却无我。此时,她或许正在别人的怀中,在她今后此生,还能有几次想起我,都未可知。”
“那岂不成了单相恋?”袁秋芸讶然看着凌熠,“既是如此,本该是痛苦,何谈痛快?”
“我心中有她,她便一定也要心中有我?若这般想,自然便要身陷痛苦。”凌熠淡淡地笑着,“但我自管倾心爱慕,又何必在意她怎么想?只要她好,她开心,我便开心,这般的爱恋,难道不美妙吗?便如父母之于儿女,令尊袁大人之于社稷子民,虽然无求回报,但只要全心付出了,便同样酣畅淋漓,痛快之至!”
小红年幼,对这段话尚似懂非懂,但袁秋芸听在耳中,却是大感震动,她心情纷乱,似乎在蓦然间看清了一些事情,正在咀嚼品味之时,却见凌熠忽然凝起面容,双手抱拳冲着船舱尾部一揖:“朋友,既然来到船上,何不过来同饮一杯?”
袁秋芸和小红顺着凌熠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人影长衣长剑,伫立船尾,虽背对月光,看不清容貌,但很显然,那是一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