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看了中央电视台的"相声大赛",让我突然想起袁老头来.
袁老头是我们中文系的普通话老师,已是花甲之年.长相平平,个头不高,每每竖着兰花指,撇着八字脚,迈着小碎步.
跟他的出次接触是我上预科的时候.当时他也是我们的普通话老师.他喜欢在系里面挑些他认为不错的苗子做他的笛子(主要是跟他学习相声、评书这些传统的曲艺类节目)。
袁老头有些旧社会的习气。虽然在大学里面任教,但他仍然固执地要求大家按照行规叫他“师父”,统称我们为“弟子”。很荣幸我也在他的弟子行列里。当时初始珊二也是缘于我们同为袁老头的弟子。而且我们俩是他在同批笛子中认为最得意的门生,袁老头对我俩的偏爱缘于新生晚会,我跟珊二合作的关于计划生育的相声,当时在学校里面好评如潮,让他甚是得意。
袁老头的授课是收费的。因为是在业余时间并且不是学校规定的科目。当时的我对此没有多大的兴趣。传闻袁老头好色,在珊二的一再恳求下我做了他唯一一个不收费的学生(当时珊二的要求是把他的学费匀给我一半,要求必须两个人一起上课。在此之前袁老头都是一对一的单独授课)。珊二主学相声,我则被选到向评书方面发展。
每天吃完晚饭去上课。首先是十五分钟的靠壁站(顾名思义就是贴着墙壁站十五分钟)。这让我很是恼火,因为我从小学六年级起就驼背,每次靠壁站的时候我总是投机取巧不按他的三点一线的要求。现在回想当年如果塌实地去做,也许我的驼背早就好了。然后就是练习发身,学习用丹田之气产生胸腔共鸣,颅腔共鸣。其实那时敷衍的成分居多,也没有真正的学到什么东西。
随着接触的日益增多,袁老头对我俩的喜爱也是与日俱增。珊二天性活泼、能说会道,而我相对而言比较的内敛。呵呵。袁老头总是喜欢在学习完毕以后跟我们拉家常。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珊二和他说我旁听。他总是夸我长的好看,每到这个时候他都要谈起陈某某,说她当初跟他学普通话的时候发音怎么怎么不对,摸样也是一般,现在却是红透大江南北。我知道他是觉得这些是他的功劳,但是没有人记得他让他觉得失落。说珊二是个天生的表演家,举手头足都有幽默的味道。经常许诺要带我们跑场子经常去参加演出(其实就是当时在怀化的歌舞厅里面表演仅此而已)我们每次都是随声附和,一副很憧憬的样子,让他很是受用。现在我跟珊二都没有向这个方面发展也许也是他的一个遗憾,又少了两个鲜活的例子向其他弟子炫耀。
袁老头是离了婚的。具体的原因我到现在都还是没弄明白。道听途说是他生活作风有问题。但是他自己的说法是师母红杏出墙,他忍痛背了黑锅。他有两个还是三个儿子,但是我只见到一个——他的大儿子,是个傻子。每次我们忘词,他的傻儿子还会给我们提个醒。
袁老头是个很怕死的人,所以很注重养身。六十多岁的人皮肤一点皱纹也没有,红光满面。珊二背地里叫他“老妖精”,却对他的好皮肤很是羡慕,经过多次的软磨硬泡得到他的独门秘籍——“怪脸法”。练了一个星期也就失去兴趣了。
袁老头很害怕孤独,经常叫我们去他家吃饭,这对我来说是个煎熬。虽说学校的饭菜没有什么油水,但是他家的饭菜更是清淡的可以。为了保护嗓子菜里面没有一点辣椒,让习惯吃辣的我难以下咽。每次吃饭的时候不知是不是他家有个傻儿子的原因还是我心理作用,我总能闻到药味和污秽物的味道。
袁老头有一次动白内障手术,在我看来就跟拉鸡眼一样的简单。他却吓的要命,每次见到我们就反复的叨念在眼睛上面拉上一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一定去看他。真的去看他那天,我觉得他好可怜,六十几岁的人住院一个人,亲人一个都没有来,只有他的一个弟子在照顾,看的我有点心酸,珊二说这一定是他自己造的孽。
有一次,我们聊天。他突然说他有个朋友跟他一般大,找了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做老婆问我们的看法。珊二快人快语说:“肯定是看上老头的钱了,年龄相差这么大怎么可能有感情,怎么可能塌实的跟老头过一辈子。”两人争论半天无果。回寝室的路上珊二对我说他说的哪个人肯定就是他自己。
不久就在学校的舞厅里面看见他跟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跳舞,他显得很力不从心,在周围人一片嘲笑声中我选择了离开。我跟珊二也在没有去上课。
后来听说他跟女孩结婚了,我们普通话老师也换人了。每次早操完了总能听见人说:“袁老头又借学生的饭卡打了20个馒头。”直到我毕业他也没有问我借过饭卡。
突然想起他,不知不觉写了这么多。又好象有好多话没有说完,回忆也许就是这个样子,永远都有回忆,不知道他是否安好,就这样吧!
2006年10月9凌晨4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