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四年前,有一次去梅龙镇伊势丹,一楼大厅正好在展卖原版CD,就进去觅宝。当我站在一堆不曾听说过名字的外国歌手的CD前,惭愧着自己跟不上流行节拍时,服务员——一位笑容和蔼的中年妇女对我说,你手上这张就很不错啊,他现在和三高齐名,是帕瓦罗蒂的接班人!封面上,一个大胡子男人闭着眼睛,带着微微的笑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掏出150元钱,把这张CD带回了家。
盲人歌唱家安德烈·波切利,从此走进我的生活。
那张CD的第一首曲子就是著名的《告别时光》。
当时我有一个从日本带回来的KENWOOD牌CD机,它最大的好处是能定时,于是每天晚上临睡前,我都会把波切利的CD放进机器,然后才熄灯上床。我在黑暗中听着他的浅吟低唱入眠,而第二天早晨,又在他的歌声中醒来,这真是幸福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调皮的儿子不小心把机器摔坏。
他没有帕瓦罗蒂那么高亢激越,却更多一分悠远随意。民歌也好、歌剧也好、流行也好、古典也好,他只是闭着眼睛,轻轻哼唱,不在意流派风格,不在意有谁在听,也不在意有多少掌声,而我在他柔和的歌声中,找到了对待生命安之若素的从容。
他唱的是自己,他为自己而唱。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我想,他的从容,恰恰来自两样截然相反的东西:阳光和黑暗。
一个弱视男孩,12岁那年在足球场上受伤失明,从此生活在完全的黑暗中,却并未因黑暗而阴郁,托斯卡那的阳光温暖着他,他用肌肤感受着,并且在阳光下露出幸福满足的微笑。在阳光下,在黑暗中,他拿到了法律博士学位,却又放弃律师职业,在30岁开始学习声乐。
在阳光下,在黑暗中,他坚信法国作家安东尼·德·圣·尤伯瑞的话:“心灵是通向世界的唯一窗口。”
他两次来到上海歌唱,在上海体育馆,我终于见到了他。他如想像中一样,闭着眼睛,轻轻哼唱,即使在掌声鹊起的时候,也依然闭着眼睛,没有故作热情拖延时间的喋喋不休,只是轻轻地腼腆地微笑。如果他看得见,他或许会惊讶在中国也会有如此多的粉丝!事实上,当他最后唱起《告别时光》时,全场都在跟唱,我也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如此孤陋寡闻,如果不是因为那位阿姨的推荐,我差点错过了世界上最美的声音!
每年的12月10日是诺贝尔奖的颁奖典礼。2004年的诺贝尔奖颁奖仪式东方卫视做了部分直播,而最令直播台上的我兴奋的时刻,是安德烈·波切利为当年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肯尼亚的环境部长、非洲第一位获得诺奖的女性马塔伊唱起《圣母颂》。于是在间奏时,我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介绍这名歌者,因为,我真地很想有更多的人认识他。——也算假公济私啦。
Celine
Dion这样评价安德烈·波切利:“如果上帝会歌唱,那末他的歌声应该像波切利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