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露面了,今天。终于抽空来汇报一下。
   
上次写博客的时候我在东汽南滨区,现在已经换地方了,因为在南滨待了几个星期发现,平时大人小孩都上班上学去了,心灵花园比较空闲,经过考虑,我们把重点放在了学校。我们四个同学分成两组,分别负责东汽中学和东汽小学工作站的活动。我和徐阳在中学。
    期末考试前我们就已经到学校去做过相关情况了解,12月1日在中学各班做了一次问卷调查。12月6日考试后,我们四个陆续搬进中小学,9号正式开始工作。我们综合了各方面情况,筛查了一批有可能无法走出地震阴影的学生,分批次邀请他们来心灵花园做沙盘游戏。由于时间和人员有限,我们只能选择了高中情况较重的班级,虽然很想帮助更多人,但也只能量力而行。小学那边的工作开展情况也基本一样,只是小学生受地震的影响不如中学生严重。
   
在东汽中学已经半个月了,关于沙盘制作的具体内容自然是不能公开的,但在这个过程中我所经历和感受到的却可以简单的与大家分享一下。心灵花园工作站是在澳门志愿者以及复旦、华南师大等单位联合在四川各重灾区建立的,由国内沙盘界的知名学者申荷永老师牵头带领,所以在很早之前,沙箱、沙具等物资就已经从广东运抵了各个工作站。东汽中学也一样,只是缺少志愿者来负责管理而迟迟没有开放。我们的到来,正好弥补了这个空缺,因此中学生对心灵花园还不是很熟悉,只有少数几个住在南滨和旌阳一区的学生见过他们那里的工作站,也是因为这样,我感到压力有点大。因为我本身也没有受过专业的沙盘训练,到了这里只有我和我的同学徐阳两个人,没有人教我们,我们在自身迷茫的同时还得肩负起工作站的工作,不能让东中的学生老师看出我们的紧张和生疏。除了心理上的这些情况外,我还要适应新的生活,东中是地震后新修的板房学校,没有地板,甚至连水泥都没打,又靠着铁路,整个校园全是灰尘,看不到绿色,穿不了干净的鞋和裤,我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擦桌子椅子上的灰。开水每天供应一次,洗衣洗澡都不方便,这与我之前在大学的生活相差甚远。不说这些了,搞得好像诉苦一样,事实上我都已经习惯了,只是觉得这里的老师学生真的很不容易。
    
在第一个星期里,被邀请的学生都是礼貌性的也带着一点好奇心来心灵花园,我也只能简单接待,因为实在不知道要怎样和这些受过伤的学生交流才最安全。慢慢的,主动来我们这里的人多了起来,我自己也自在多了,但在与他们说话时我不会主动提及地震,生怕引来尴尬不可收拾。说到这里,我想起我做的第一次沙盘,那个女孩一句话没说,就那样看着自己摆的东西就流泪了,我顿时束手无策,但我必须保持镇定,很关切的看着她。就这样,几个星期下来,我接触过的学生和我熟悉了,每次看到他们我都很开心,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帮助到他们,但我知道,在和他们交往的过程中我也是在收获和成长的。
   
在第二个星期,我出现了一些烦躁,因为我不晓得怎样来保持学生们对沙盘的制作兴趣,怎样让他们充分的交流。有一天,工作站的一个成员说来访者有时候是不需要说任何话的,我因为刚刚做完一个不满意的沙盘,便直问他“他什么也不说,我们能得到什么了?”“那你想得到什么呢?”他反问我。是啊,我想得到什么呢?这样一个问题纠缠了我两天,沙盘治疗本身就是让制作者自己从中受益,只要他们得到了快乐,就是我的成功,我还要得到什么呢?我来这里到底是实习还是做志愿者,是来完成任务还是帮助他们?想啊想,我告诉自己,我是做志愿者来的。 第二天,我让学生安静的做了一个沙盘,看着他们里走时依依不舍的样子,我心中格外舒坦:没错!我是做志愿者来的!
    
第三个星期,一天晚上做完沙盘后,学生们本该回去上自习的,但不知怎么两组学生都没有走的意思,都围坐在一起聊天。这时候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伴随着轻微晃动,尽管我们很快反应过来是火车,我在前面也交代过东中挨着铁路,别说火车,平时就是过一辆汽车,这板房都是晃的。可在刚刚那一瞬间,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停止说话,相互望着,眼睛里露着一丝惊恐,于是话题很自然的转到地震上。我这一组只有两个女孩,其中一个不愿多说话,后来回教室去了,剩下一个不想走,继续给我讲5·12那天的情形。当时他们在汉旺,正是上课的时间,她本来只是想很平静的介绍一下而已,可当讲到她跑出去看到其他同学血淋淋地压在水泥板的时候,她忍不住流泪了,我一直认真听她说话,此时陪她一同悲伤,但根据我对她的大致了解,我相信她会很快控制住。果然,只一小会儿她便擦干眼泪,轻轻说了一声“好了,我没事”便又接着讲后来的事。快十点的时候,另一组的同学陆续离开,剩下一个男孩子还在玩弄沙盘。之前我注意过在大家谈论地震中的惊险和笑话时,他都没有参与,现在屋子里只有我和他以及我那组那个女孩。我重新关上门,看见那个女孩子在欣赏架子上的玩具,我便很随意的坐在了男孩对面,也不说话。一会儿,他冲我一笑,问“你说人死了会不会在天上看着你?”我听了十分难受,我知道他所有的同学朋友都离他而去了,但我不能流露,也冲他一笑“你觉得呢?”“会!”我不言语,感觉到他会讲下去,于是我听到了他心里的一些声音。
    
送走他们后,我难受得很,心里压着好闷,终于静静的哭了起来。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心理工作者应该做的,但我实在不够成熟,我无法完全将自己的感情与他们剥离开。我不知道怎样来形容心里的感受,在来心灵花园之前,我自己就是一个学生而已,有脾气闹情绪,依赖别人,可在这群中学生面前,我不能那样,因为他们信任我,我不得不做出一副师长的样子供他们倾诉和依靠。我觉得自己幸福而辛苦。
    
这些天我在慢慢修正我的计划,原本我打算年前实习,春节后就找工作上班,可现在,我越来越觉得这样做不妥,会伤害到他们的感情,我开始想要陪着他们高考结束。
 
 
工作站成员


第一次走进来简陋而充满希望的地方

高中学生帮我们筛沙

心灵花园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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