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谶语知多少
布衣侍者
曹雪芹先生在《红楼梦》前八十回原作中,利用各种形式,在故事情节尚未写到之前,尤其涉及人物命运方面,婉转地进行些许预示。未然的预示,被后来的事实所印证,那预示便称其为谶语。《红楼梦》中的谶语是真,这在八十回的故事描写中有的已准确地得出印证,这一点让人们兴奋不已,于是乎,纷纷自八十回里找寻谶语,并研究脂砚斋、畸笏叟等人的行间点评,试图探佚出八十回后的真故事。
《红楼梦》前八十回谶语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主要在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作者利用我国独有的传统字画,寓意于画面并题以诗句,隐晦地对相关人物的命运归宿予以揭示。例如,第五回“开生面梦演红楼梦,立新场情传幻境情”中,贾宝玉游太虚幻境时所见的十四幅画面,以及一边看字面、一边聆听仙姑唱的十四首曲子,这些字画、曲子分别概括了十二钗及晴雯、袭人、香菱等人物的命运;。
其二,前八十回中写了不少不同诗体、文体的诗、词、曲、辞赋、骈文、楹联,偈、行、诔、铭等,像贾宝玉的《芙蓉女儿诔》、《四时即事》,林黛玉的《葬花吟》、《代别离.秋窗风雨夕》等等,枚不胜举,其中的好些句子无疑是谶语性质的;
其三,相应故事情节的灯谜、酒令、射覆,不少句子寄寓着谶语。例如,薛宝钗的灯谜“虽是半天风雨过,何曾闻得梵铃声”;李纨的灯谜“观音未有世家传”;探春的灯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蒋玉菡的酒令“灯花并头结双蕊,妇唱夫随真和合”等等;
其四,把谶语寄寓在点戏的剧目之中。例如,第十七回至十八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荣国府归省庆元宵”,看戏时贾元春点了四个折子戏,脂砚斋评批:第一出《豪宴》是《一捧雪》中的一出,伏有贾家之败;第二出《乞巧》是《长生殿传奇》中的一出,伏有元春之死;第三出《仙缘》是《邯郸梦》中的一出,伏有甄宝玉送玉;第四出《离魂》是《牡丹亭》中的一出,伏有林黛玉之死。第二十九回“享福人福深还祷福,痴情女情重愈斟情”中贾母等人去清虚观乞福,贾珍抓阄看戏,拈了三出戏,第一出《白蛇记》是汉高祖斩蛇方起首的故事;第二出《满床笏》说的是唐.郭子仪七子、八婿富贵寿考的故事;第三出《南柯梦》是明.汤显祖著的传奇剧,演的是淳于棼梦在大槐安国(蚂蚁窝里)拜驸马、当太守,显赫一时,而最终失宠见逐。这三出戏,恰如其分地隐寓了贾家由兴起、极盛到衰败、没落的全过程。
此外,在人物间的言谈话语之中,也有好些耐人寻味的谶语隐藏其间,枚不胜举。
毕竟《红楼梦》不是史书,是文学著作,这样一部气象恢宏、具有深远意境的长篇巨著,那么多错综复杂的故事情节,那么多个性鲜明、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以及令人信服的封建大家族由兴至衰的深刻揭示,绝不是作者凭空臆想出来的,必然有着作者在相应生活环境的亲身体验或者家人的切身说教,以及诸多不幸遭遇之中刻骨铭心的感受。近几十年来的研究、考证,越来越多的证据证实了《红楼梦》中的主要内容、事件是作者的家族及其姻亲家的史实,故而“自叙说”已被大多数研究者所认可,“自叙说”已成为认识、了解、研究《红楼梦》的基本立足点。
但是,必须清醒地看到,是作者经过艺术化、综合化了的自叙,是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后的自叙,绝非全部为实实在在的历史。在创作手法上,除了应用了谶语提示,还有很多很多隐语微词、虚敲旁击,抑或虚幻荒诞、梦呓离奇,所谓“烟云模糊”、“以幻作真,以真为幻”;即使史实也张冠李戴、拼凑合并---这些描写手法,脂砚斋评批为“草蛇灰线”,像草丛之中的蛇行,时隐时现;像撒灰为线,时断时续。纵有“幻笔”,然亦“伏脉千里”,前后照应,有始有终,绝无遗漏。
甲戌本的第一回的脂批说得很中肯:“事则实事,然亦叙得有间架,有曲折,有顺逆,有映带,有隐有见,有正有闰,以致草蛇灰线,空谷传声,一击两鸣,‘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云龙雾雨,两山对峙,烘云托月,背面敷粉,千皱万染,诸奇书中之秘法,亦不复少。余亦于逐回中批剔刳剖,明白注释,以待高明,再批示误谬。”
这些创作手法的运用,的确别开生面,独一无二,之所以要如此,我们可以想像,在一定程度上,确是大师曹雪芹出于不得已而为之,是煞费了苦心的,迫于当年时局和政治环境,曹家被治罪、抄家后仅仅过了二十几年,曹雪芹先生就着手创作《红楼梦》,直面统治者严酷的“文字狱”,怎么能不有所顾忌!况且尚有健在的亲属,也会有诸多不便。既要把胸中块垒吐出,又要瞒过时政、不去明显地“唐突朝廷”,还要让阅者慧眼识珠,在故事之中领悟出深意,故而美其名曰“此书只是着意于闺中”,实则将诸多“故事”穿插其中,虚实相间,真假并举。
当贾府兴盛时的锦衣纨绔、花团锦簇场面徐徐拉开,我们看到十二钗耀然纸上,在豪门大宅内外诸事繁杂里,领悟到了“借省亲事写南巡”,借“荣禧堂”“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寓康熙帝题赠之“萱瑞堂”匾....渐进到“犯了事”被“抄家”,“写出南直招祸之实病”,及至“树倒猢狲散”,连同十二钗分崩离析、流离落难,“千红一哭”、“万艳同悲”,“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全篇洋洋洒洒、淋漓尽致,作者“出脱了心中多少忆昔感今!”阅者无不为是书之“别开生面”、“打破历来小说窠臼”及其“至情至理之妙文”而唏嘘倾倒,赞叹不已!
由于不明缘故致八十回后无稿,留下了重重谜团,成为《红楼梦》热爱者的最大遗憾。现流行的一百二十回所谓完整本,早已被大多数人们认定后四十回并非曹雪芹先生原作,后续者背叛雪芹成书之宗旨,迎合时政,维护既往的封建礼教,偏袒世俗,文笔低下,故事接续混乱,诗词拙劣,人物命运及其主要情节与前八十回谶语相悖。唯一称道的是让故事完整了,并确保了在清代文字狱的残酷状态下,使《红楼梦》得以流传下来。
可以断定,八十回后的真故事,除了曹雪芹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写出。任何人的自我标榜都是骗人、愚弄人的!任何一流的现代小说家,谁也不可能具备曹雪芹那样的笔力,谁也不可能凭借只言片语的谶语,就可完全感悟出雪芹先生的原意!何况些许谶语,各怀己见,众说纷纭,难以形成共识。任何人自诩之“真故事”均不可信以为真!在下并非在薄今厚古,没有经过那个时代的体验,功利使然,便跃跃欲试,竟敢于接茬续书?谬不惭乎!
大家都非常期望欣赏到尚不曾面世的曹雪芹遗稿,让我们还是寄希望于未来,诚望有关方面尤其档案工作者、古文献工作者、收藏家、原豪门后裔、对外文化工作者....能否发动全国乃至全球华裔人士,掀起一个寻觅《红楼梦》遗稿的热潮
,找到的可能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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